父子俩都是善筹划又重行动的性格,一旦想好了,马上就开始动手实施,而柳川买回来的三万块砖让工程的实际进展比计划快了许多。
柳川是觉得父亲打石头实在是太辛苦了,效率也低,他觉得用青砖砌出来的门框和石头效果差不多,所以他用柳凌和柳侠寄回来的钱一下就买了三万块砖,这其中包括柳长青计划为柳钰改造结婚用的窑洞需要的那部分。
新窑洞比原来的高大宽敞,门窗也跟着按比例扩大,原来五孔窑洞门上的石头拆下来后可以拼出现在三个门用的,柳长青这几年打的石头够大概四个门用,窗户全部用大青砖,后墙和内门一律用红砖。
柳侠他们被新改造过的窑洞刺激的血液沸腾,虽然他们屋里的新炕因为潮还暂时不能住,可只是看看就觉得很舒适。
昨夜的雪没有下起来,被风给刮没了。
柳侠和柳魁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柳凌和柳海已经在挖窑了,两个昨天还时尚帅气的大学生换上干活的补丁衣服,转眼就又成了山里孩子。
让柳侠感到意外的是,和柳凌他们一起挖窑的,除了柳福来父子四人,还有建宾和牛墩儿,一问柳魁才知道,原来两个月前,牛墩儿也跟着柳钰去马寨干活了。
柳钰他们前几天做完今年最后一个订单,已经放假了,柳淼、牛墩儿他们都已经回来两三天了,一回来就开始来柳家帮忙了。
只有柳钰被马德英留下,接待一个从外地来的客户,陪那人去少林寺玩,然后签合同。
柳侠也换上了旧衣服,和柳魁一起加入了挖窑的行列,最东边还有四孔窑没挖成,柳侠他们下决心在寒假结束前把土方的活干完,剩下砌墙和粉刷墙的活就没那么累了,柳长青和柳魁可以慢慢干。
一群人一边干活一边说些闲话,山里人没什么隐私的概念,一天的时间,柳侠他们就知道了很多他们之前不知道的村子里的事。
牛三妮她娘在柳长青他们从京都回来前一星期就下葬了,一直厚道老实的柳福来现在命令牛三妮儿,没事不许让她娘家的人来他们家。
柳淼已经有过好几次说亲的经历,但都是连面都没见就结束了:附近村子里好点的闺女人家父母一听说是牛三妮儿的儿子,说啥都不愿意;
马寨有两个姑娘对柳淼有意思,可和柳淼回来一次,都是没走到上窑北坡一半就不走了,回去后事情就黄了。
柳淼对柳凌说:“我基本决定打光棍了,人活着真没意思。”
柳凌自己光棍一个,从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牛墩儿他妈也已经死了,没有了牛花萍隔三差五地过去给她翻身擦洗,她身上很快就生了褥疮,褥疮传染起来很快,感染起来也很厉害,她能熬到今年,村里人都觉得有点意外。
牛墩儿他妈的死也没能缓和他和牛勺之间的矛盾,牛花萍死后牛勺不让她进村,牛墩儿至今对这事耿耿于怀,父子俩每天一个锅里吃饭,却形同路人。
让他们吃惊的还有一件事,就是牛墩儿那个被父亲和哥哥绑回娘家去的丑媳妇杨书焕,她现在一个人住在远离石头沟的一个小窑洞里。
杨书焕被绑回娘家没多少天,就又被父亲用来为哥哥换亲了,成亲那天,她挣脱了捆绑,一头撞在院子里当凳子用的一块大石头上,当时真的是血溅三尺。
男方看到那种情况,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人了。
杨书焕没死,额头上留下一个很大的疤,变得更丑了,他父亲和哥哥不再管她,也就是不再养活她了,她主动离开家,自己挖了个仅能容身的小窑洞独自生活。
柳森和建宾说这事时大家都在一起休息喝水,牛墩儿就在旁边端着一碗白开水慢慢的喝,始终没说一句话。
柳凌忽然对柳魁说:“大哥,咱那本《简爱》在哪儿搁哩?等牛墩儿走哩时候给他看看吧!”
柳淼说:“在俺家哩,我跟柳森俺俩正看哩。”
柳凌想了想,又说:“那,《青春之歌》哩?”
建宾说:“柳魁哥借给我了,我看完本了正想来还哩,金环她几个看见了,非看不可,我就。。。。。。。。”
喝完了水大家又继续干活,后半晌牛墩儿一直都闷声不响。
该吃晌午饭了,柳福来他们都要回家,柳魁也没有巧让客,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干点活很正常,这种情况大家都没有留饭的习惯。
牛墩儿说他有点事,下午就不过来帮忙了。
他和柳福来他们一起走到坡口的时候,柳凌忽然跑过去叫住了他:“牛墩儿,我觉得,其实,不光是那些长相好哩姑娘懂得,懂得——”
柳凌权衡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而‘爱情’这个词,他对着家人和村人真的说不出来:
“我的意思是,就跟好多漂亮的女人其实性子又刁又泼一样,也有可多长相平常,或者说有点丑的人,其实心里有情有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你明白我哩意思吧?”
牛墩儿怔怔的看了柳凌一会儿,低着头,慢慢的沿着坡走了。
一家人坐在堂屋吃饭的时候,柳魁忽然问:“小凌,你咋忽然想起来对牛墩儿说那些哩?你是觉得那闺女老可怜吧?”
柳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大哥,我说哩不都是事实吗?生成啥样谁也不能自己做主,而且还没法通过后天努力去改变,谁也不能说,长相丑的人就没心没感情,你说对吧?”
柳长青吃完饭出去的时候,拍了拍坐在小凳子上的柳凌:“孩儿,你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哪里的问题,我的笔记本不能统计字数,从台式机上看,才发现竟然这么长,有点囧,早知道当两章发了,姑娘们不鼓励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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