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建勇说:“你小姨他们给车杰请老师补课,是为了让他能学会功课、提高成绩、考上大学,对吧?那些老师显然没做到。
现在你们想让七儿教车杰,过程和目的都没有改变,凭什么报酬要变?
你们要的就是车杰的成绩提高,如果这个目的达到了,你们何必管教的人是谁呢?你们只需要出当初你们希望达到这个成绩时认为可以付出的合理报酬就可以了。”
连柳侠都有点愣,因为他们几个,柳侠觉得甚至是他认识、他知道的所有人在听到詹伟的话时,都会觉得他不应该和高中老师有同样的待遇。
但毛建勇的话显然是对的。
云健对毛建勇说:“我发现,只要是和钱沾点边的事,你反应就特灵敏,特一针见血,你丫真他妈天生的奸商材料啊!”
毛建勇躺倒缩回被窝儿里:“七儿,少于两小时三块不干,降低身价不一定能赢得机会,自贬身价只会让人家觉得咱水平低,不值那么多钱。
即便经过一段时间,事实证明你教的不错,那时候你和他们都已经熟悉了,你肯定也不好意思要求再加钱。
所以,丑话得说在前面。”
柳侠心里的想法和毛建勇截然相反,就是一小时五毛,他也想试试啊。
这样,如果一个星期他给车杰上八个小时的课,就有四块钱,一个月他最起码能挣十六块啊,一年下来就是快二百,二百块钱在家里可以办多少事啊!
但在和钱有关的事上,柳侠跟寝室其他几个人一样,觉得听毛建勇的肯定不会吃亏,所以,他保持沉默。
詹伟晚上就回了一趟家,第二天早上一来,就对柳侠说:“两小时三块,我姨夫答应了,试用期一个月,如果车杰有进步,他说还有奖金,一个月后如果不合适,这个月的钱他也会如数给你。”
柳侠心里真如同揣了十五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百爪挠心,他觉得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怕自己教不好,却又特别想快点试一下,如果可以,以后他就有固定的收入可以贴补家里了,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就都轻松了。
让他忐忑的还有另外一个他说不出口的理由:他还没有去过大城市人的家里,他怕自己到人家家里举止会不合时宜,让人笑话。
事实证明,柳侠想的太多了。
车杰的父亲虽然是一家大型机械厂的工程师,但他们家一点都不富丽堂皇。
柳侠想象中的波斯地毯和曳地金丝绒窗帘都没出现,旋转楼梯和钢琴更是连影子都没有,车杰的妈妈既没穿旗袍也没带珍珠耳环,红色带提花的七彩缎棉袄和黑裤子是江城大街上中年妇女最常见的打扮。
车父除了金丝眼镜多少有点显眼外,气质比王君禹和曾广同要差很多,很平常和气的一个人。
柳侠一下踏实了。
车杰的父母却一看到柳侠却开始忐忑了,等詹伟把柳侠送进车杰的房间又出来,车母马上忧心忡忡的对詹伟说:“怎么找了个小娃子,虽然个子够高,可脸一看就还嫩的很嘛,还没杰杰大吧?”
詹伟说:“比小杰小四个月,不过你们放心,他对小孩子特别有耐心。”说完了他才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点不大对头,如果一定要说小孩子,恐怕也是柳侠对车杰来说是小孩子吧?
车家父母一点也不放心,可到了这时候也没办法了,只好坐在客厅里干等着,想着如果一会儿儿子又闹起来怎么收拾烂摊子。
车杰从柳侠进屋后就没动弹一下,他懒散的半靠在床上,看也不看柳侠,詹伟给他介绍柳侠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柳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硬着头皮把桌子上的数学书打开,问:“是我挨着讲,还是你先把自己不懂的地方告诉我,我有重点的讲?”
车杰眼也不睁的说:“#¥%……。。。。。。。”
柳侠无奈的看着车杰,他一个字也没听懂。
詹伟是江城人,但詹伟平时和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尽可能说普通话,虽然不算太标准,但一般人都听得懂,而车杰故意的快速说江城土话,柳侠就没办法了。
不过他知道,车杰听得懂自己的话:“你是不喜欢你爸妈给你找家庭教师呢,还是纯粹是不喜欢我当你的家庭教师?如果是前者,你应该提前告诉你爸妈,如果是后者,我现在去告诉他们。”
车杰睁开眼,看到柳侠的瞬间跳了起来:“詹伟这是啥子意思?你,你。。。。。。。。”
虽然他没说出来,柳侠知道他一定是想问“你多大了”,柳侠故意不往那上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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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杰虽然身材比较瘦小,但一看脸就知道比他大,他不想跟车杰纠缠年龄的问题,他坚持自己的问题:“我一次就来两个小时,不想浪费时间,现在,是我从头开始挨着给你讲一遍,还是你提出问题我有重点的给你讲?”
车杰眼神不善的看着柳侠,用和詹伟差不多的普通话说:“你不是我爸妈花钱请来的老师吗?怎么讲课你都不知道,还要问我?”
柳侠知道跟他说什么都没用,决定就顺着他这句话走,。
柳侠拿起书,翻到第一页,放到车杰面前:“从这里开始到——这里,挨着一字不落的给我读一遍,除了标点符号和书的页码,一个字都不能错。”
车杰恢复了他懒洋洋的样子重新坐回床沿上,看着柳侠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