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第一天,在隆重的开学仪式上,校长宣布,从他们这一届开始,以后的高校都要开展军事训练。
仪式结束后,柳侠他们随即就领到了训练的军装,下午便开始了为期两周的军训。
柳侠在领军装的时候有多激动,真正军训的时候就有多失望,他们就是在操场上不停的列队走正步、喊口号,柳侠渴望的柳凌描绘的那种高难度军事训练根本就没有。
这种让柳侠失望的训练被其他高考后彻底放松了两个月的同学视为酷刑。
第五天训练结束后,张福生回到寝室就瘫倒在了地上,死活爬不上上铺了。
柳侠除了热的难受,没其他感觉,他对张福生说:“要不,咱俩换换吧,你睡下铺。”
对面毛建勇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翻个白眼倒在了自己床上。
张福生虽然觉得自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但他是真的不想爬上铺。
黑德清、詹伟帮忙,柳侠很快就搬到了上铺。
柳侠和云健、毛建勇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其实云健和毛建勇跟寝室其他几个人都不怎么说话。
毛建勇对柳侠、张福生、沙永和几个农村人的鄙视,整个寝室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毛建勇家是温州的,那是中国改革开放后最早一批暴发户的聚集和发源地,他爸爸是暴发户中的一员。
后来柳侠他们才知道,毛建勇家是做磁带,就是盗版磁带的,什么流行做什么,一本万利的生意,想不发财都难。
他对柳侠几个人的鄙视完全来自于他对金钱的态度,他认为,现在这种年头还过的那么穷的人,不是胆小如鼠缺乏眼光的笨蛋,就是好逸恶劳不思进取的懒蛋,这两种人是他最看不起的。
他觉得柳侠、张福生和沙永和的家人是前一种,詹伟的家人是后一种,但詹伟家是江城本市的,虽然吃的很抠唆,穿的还算体面,所以他对詹伟的态度表现的不那么明显。
而云健,用柳侠的话说,就好像有人欠了他两斗黑豆钱,天天都满脸的不耐烦、不高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是京都人,说着不耐烦的京片子,看不起寝室所有人,觉得他们一个个不是暴发户,就是土包子,还有个唧唧歪歪的小市民,和这样的人住在一个寝室,直接拉低他的品味。
尤其是柳侠和张福生,土的掉渣,他连看一眼都嫌跌份。
云健根本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其他人都很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定位,也就能用相应的态度来对待他。
开学第一天,云健就因为张福生胳膊肘放在他床沿上而出言不逊,警告其他人以后别碰他的床。
柳侠和毛建勇的两张床之间窗下放着寝室唯一一张公用的桌子,当时张福生军训回来累极了,倒了一杯水,随意把胳膊放在云健的床沿上靠着床喝水,就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就招来了云健明显带有歧视的话来。
柳侠当时都替张福生气愤,但好脾气的张福生只是脸红了红,端着杯子走了出去。
柳侠没想到第三天同样的遭遇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那天晚饭后柳侠洗漱完回来,把刷牙缸子挨着桌子上一排缸子刚放好,云健走过来一下拿走了柳侠挨着的那一个,满脸嫌恶的对他说:“以后别把你的缸子挨着我的放。”
柳侠差点就要直接拿缸子摔他脸上,黑德清和张福生拉住了他。
柳侠也忽然想起了柳长青说过的话,到哪里都有这种人,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于是柳侠把自己的缸子放在了桌子最边缘处,没吭声躺在了床上。
因为这次中途弃战,云健更看不起柳侠了。
即便军训把人折腾的够呛,却一点也不能分散柳侠对家抓心挠肝的想念,他天天掰着指头算柳川和猫儿到家的时间。
他原来以为柳川从春城回来的时候还会经过江城,他还能再见三哥和猫儿一面,柳川临走却告诉他,回来的时候,车子走汉中,他和猫儿从陇海线回原城,要不还要中途转车,非常不方便。
星期天,柳侠终于等到了信,而且是三封:柳川、柳凌、柳海一人一封。
柳川的信带给了柳侠意外的欣喜,信是从春城寄出的,里面有三张柳川和猫儿的照片,其中一张是猫儿单独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