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保军不满的说:“情况明摆着哩,还商量啥?必须开除!“
几个人离开后,王占杰对柳海说:“我要是单独跟柳侠谈,你是不是不放心?”他的声音有很重的胸腔音,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这句本来是相对温和的话听起来也很严厉。
王占杰是校长,同时带高二四个班的数学课,其中就有柳海的那个班,柳海比较了解他,这是个很严厉的老师,虽然他见到过王占杰对学生最严重的惩罚也就是站在教室后面听课,但柳海还是不放心让柳侠一个人面对他。
王占杰明白了柳海的态度,拿起桌子上一本书往外走:“柳海去拿纸笔,先一人给我写一份不少于八百字的检查!”
柳海拿了纸笔回来后,和柳侠俩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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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的愤怒还没有完全消失,这口气支撑着他在一群学校领导面前也不肯低头认错。
可他们毕竟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冲动过后,想到可能面临的结果,俩人现在恐慌的不行。
柳海是直接被拉到校长办公室的,他所知道的,都是从刚才柳侠和几位校领导辩解的过程中听到的,柳海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没事孩儿,不中你就走,你去京都上学,反正你上学早,从初一再上一遍,才正好跟人家年龄一样。”
柳侠坚决的摇头:“我不去,我去猫儿咋弄哩?村里没一个人叫他们孩儿跟猫儿耍,孩儿就等着星期日我回家跟他耍那一天呢,我要是再走,孩儿就可怜死了。“
校长办公室中间烧着个大铁炉,屋里很暖和,柳侠的身子慢慢缓过来点,脑子清醒了,恐惧也更深了。
俩人惶惶不安地写了俩小时检查,到八点多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钟响,王占杰才回来。
他没看俩人的检查,把一大摞作业本放好,对他们说:“自己拉个椅子,坐煤火边去。“
俩人踟蹰了一会儿,才拉了椅子,和王占杰一起围着炉子坐下。
王占杰问:“您伯您妈多大年纪了?”
柳海不明白他为啥问这个,但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五十多了。”
王占杰问柳侠:“你是家里老幺儿?”
柳侠轻轻点头:“嗯。”
“我是家里老大,俺大孩儿今年十五,在隔壁城关中学上初二,俺妈今年六十了。”
两兄弟看着王占杰,不知道他啥意思。
王占杰继续说:“俺家也是农村哩,我三十多才考上中原师大,俺妈对我说,我能吃上商品粮,过上好日子,她就是死了也高兴。”
王占杰高大强壮,如果不是他穿得比较干净,上衣兜里还插着两支钢笔,气质看起来确实更像个农民。
柳侠吸了一下鼻子,眼圈红了,他想起孙嫦娥听到决定让柳海去京都读书时候掉泪的样子,想起柳凌坐上火车时,柳长青和柳魁红了眼睛的样子:“俺妈也想叫俺都考上大学,她说俺要是吃上商品粮,过上好日子,一分钱不给她她也高兴。。。。。。。。”
王占杰说:“你知道您妈想让您都过上好日子,那一句话不对就对老师动手,要是你被开除了,你还能考上大学吗?要是考不上大学,你说,你有啥办法过上好日子叫您妈高兴?”
柳侠低下头,半天才说:“我没想打老师,可是,我不能叫人骂俺妈。”
王占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黄老师骂人不对,你动手打老师就对吗?他骂你,你不能去告诉你们班主任吗?不是还有我这个校长吗?你为啥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却动手去打人呢?”
王占杰知道自己这话根本就是扯淡,欺负小孩子。
班主任能管学生之间的纠纷,能管得了黄老师打骂学生?还有,哪个学生会在和老师发生纠纷的时候,想到去找老师的领导反应情况呢?
就是他自己当年也不可能。
他刚到荣泽高中不久,就见到过黄志英把一个早操跑步掉队的学生踹到苗圃里又打又骂的行为,他当时都被黄志英的行为给惊呆了。
老校长因此还专门把黄志英的父亲请到学校,希望能劝说他一二。
没想到,那位原来口碑很不错的老教师,对儿子却是无原则的溺爱,一字一句都是替黄志英辩护,致使黄志英越来越骄纵,近两年,打骂起学生简直比街头无赖和乡野泼妇还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