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春和柳钰现在一日三餐都在上面柳长青这里吃,这是孙嫦娥强硬要求的,柳长春推了几次,一家人就都在那里坐等着他,他不去全家都不开饭。
秀梅对此没有一句怨言。
孙嫦娥和秀梅的娘家是邻村,都是望宁大队附近比较富裕点的村子里的,两人的恋爱婚姻也几乎一模一样:在望宁公社无意中碰到柳姓青年,一见钟情,女方全家反对,然后没有一根线的陪嫁走人。
后续不同的是孙嫦娥当年多次回娘家都被拒之门外,而秀梅在有了柳葳之后,她妈会在望宁有古会的时候和她见一面,偷偷给她两块体己钱,前年柳蕤出生后,她和柳魁又一次去娘家,他爹虽然板着脸,但总算没把他们赶出门。
其实,秀梅在没嫁过来之前就听说过孙嫦娥,因为她去望宁公社的时候,不止一次有不太正经的上点年纪的男人说:“真好看啊,快赶上当年的赛嫦娥了。”那时候,秀梅想像过赛嫦娥的样子,但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被十里八村夸成仙女的人会成为她婆婆。
而徐小红,和他们不太一样,徐小红和柳茂是高中同学,俩人在学校就偷偷恋爱了,毕业后柳家托人去提亲,徐小红的父亲不同意,他有更好的目标,已经替女儿物色好了,是望宁供销社的一个售货员,合同工;徐小红以死相逼,柳长青又托孙志勇给柳茂办成了罗各庄煤矿的合同工,徐小红终于明媒正娶的进了柳家,而柳家人也对得起徐小红的坚持,她过门三年没有怀孕,无论村里人说什么,柳家人都没有嫌弃过她,柳茂对她更是一如当初的好。
秀梅能理解柳茂失去徐小红后的痛不欲生。
日子一天天流水似的过着,柳侠在期末考试前的一天,终于攒够钱,给猫儿买了第一袋奶粉,猫儿喝了快一满瓶,还撑着要,柳侠狠狠心,又给他沏了少半瓶,猫儿喝的痛快,吐得也麻利,刚喝完,一个饱嗝,跟着白乎乎的奶就全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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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猫儿不停的吐,把柳侠心疼的直叫:“猫儿,别吐了,你一口就是小叔一星期的字纸啊!”
猫儿听不懂柳侠的话,可是柳长青、孙嫦娥和大哥柳魁都听懂了,柳魁那样的大男人,眼圈一下就红了,他接过猫儿,帮他把罩兜脱下来,一边推柳侠:“去,看你身上,赶快去把棉袄脱了擦擦,
我那件绿棉袄就在炕头儿上,你先换上。”
秀梅把猫儿接过去,说丈夫:“你去拿,幺儿快湿透了,出去冷。”
孙嫦娥正在掀开锅准备出馍,扭头对柳凌说:“你大哥他们说话呢,你抱会儿猫儿,柳魁,别拿了,您伯那件军大衣我我改过了,给他和小钰一人改了件棉袄,本来说是过年再叫他穿呢,凌,你去拿过来,搁我炕头儿那板箱里放着。”
柳长青对自己六年的部队生涯十分珍惜,他虽然不说,孙嫦娥看得出来,快三十年了,柳长青当初所有从部队带回来的衣服都穿烂完或给家里其他人改成衣服了,唯有那件棉军大衣,孙嫦娥一直放着,每年最冷的时候拿出来柳长青穿些天,过后就晒晒放起来了,直到今年,没有一分钱给孩子们做衣服,可总是过年呀,大的就不说了,几个小的好歹得新新儿的,就是拿旧衣服改的也是好的,
柳长青自己先把大衣的缝给剪开了,孙嫦娥才动手改。
柳魁站起来:“没事,那件放着让幺儿过年再穿,他是最小的,过年好歹得添一件,再说了,我那件暖和。”
柳魁说的绿棉袄,是他从部队复员时带回来的没有领子的军棉服,厚实软绵,柳侠现在才十一岁,穿上又宽又大,不过特别暖和,他把猫儿裹进去,然后把被子搭在自己腿上,这样猫儿的脚更暖和,俩人坐在炕上,猫儿现在已经不再是一天到晚的睡,这会儿睁着乌黑的小眼睛看着挂在墙上的煤油灯。
柳侠一遍又一遍的指着油灯:“这是灯,油灯,照亮的灯。”
柳长春坐在灶膛边,看着炕上那个孩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说句“过来,让爷爷抱。”
柳侠接过他妈递过来的奶瓶,里面是白开水,羊奶和奶粉据说都上火,猫儿得多喝水,柳侠扶着奶瓶喂猫儿喝水,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问柳长青:“伯,你给我逮个刚生完小兔的母兔呗。”
柳长青有点迷茫:“啥?”
“母兔,刚生完小兔、有奶的母兔,”柳侠非常认真的给柳长青解释:“三太爷的那只绵羊快没有奶了,这一袋奶粉又这么少,猫儿喝不了几天,你套兔子的时候,给我套个刚生完孩儿的母兔,我挤兔奶给猫儿喝。”
“啊噗——”秀梅第一个笑喷了,前仰后合的笑的要岔气了。
柳魁本来想瞪她一眼,嫌她这样笑让柳侠没面子,可自己却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跟着是柳长青夫妇,最后,连快两个月了基本都没开口说过话的柳长春也笑了起来。
秀
梅终于把气喘匀了,她抚着自己的胸口,笑的浑身乱抖:“兔奶,兔奶喂猫儿,啊哈哈哈哈。。。。。。。。,幺儿啊,你这长的是啥脑子啊,这主意恐怕神仙也轻易想不出来,兔奶喂猫儿,哎呦,笑死我了。”
本来几个大人笑的只是用兔奶喂孩子这个事儿,经秀梅这么一说,想想,真是更好笑了,连刚开始没听出这话有什么好笑的柳凌他们几个也都笑了起来。
柳侠却没觉得有啥可笑的,他翻了个白眼,捏着猫儿的小鼻子说:“猫儿,咱不理他们,连兔奶能吃都不知道的人,咱跟他们没啥好说的,哈?”
猫儿小嘴巴张的圆圆的:“哦——哦——”
“猫儿真乖,猫儿。。。。。。。。”柳侠低下头,慢慢拉开被子,惨叫道:“猫儿,你水刚喝进去啊,妈——”
一屋子的笑声差点把窑顶给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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