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对方应当看出了他隐藏在表情和话语之下的挣扎,但不能确定他是真的、还是装的。
那位公子又问:“你们封家同落花山市的封禁之地,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
封徽铭在心里喊得声嘶力竭。
他做好了又要说不出口的准备,却见那位公子眯了眯眼,轻声重复道:“没有关系?”
直到这是,封徽铭才发现自己这次居然说出了声,而且并未被更改,原话原样地说了出来。
他先是一喜,心说总算将实话讲了出来。但他转瞬又是一惊……
因为他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倘若他这次也说了相反的话,说“关系深重”,那么他相信那位公子定能看出来他不对劲,并且十分笃定。
可偏偏他这次说了真话。
这在对方眼里,“被操控”一说就很难成立了。
真被操控,为何一句真一句假呢?
这样半真不假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是他自己在故作玄虚。
封徽铭僵在原地,这次他是真的满身冷汗了。
明明没说几句话,他却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一团乱麻。他开始试图给那位公子解释:“落花山市众人皆为灵缚,这点我家确实知晓。那灵魄镇在封禁之地,我们也确实有些耳闻。毕竟整个落花山市都由我家照看。但为何挑中那些灵魄,又是从何将他们聚在一块儿,我……我封家真的一无所知。”
他飞快地说着。
为了解释一句,便不得不从头开始讲述。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还年幼,这些事大多是从父……从家主那里听来的……”
一个时辰前,那位年轻公子未及眼底的笑意还在眼前。这会儿封徽铭又在乌行雪脸上看到了相似的笑,那种慌乱和恐惧简直变本加厉。
他不再挣扎,扫了一眼封家众弟子,又看了一眼封殊兰,攥紧手指长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好……好,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他试图回忆自自己慌乱之下,在百宝书阁都说了些什么。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十分混乱,只能记起只言片语。但他在萧复暄和乌行雪两人的目光下,多沉默一刻都觉得喘不上来气,于是只能循着那点只言片语,说道:“家父……家主说过,当年神木常为一些心思不正的人所用,引来诸多祸端。以至于有人无辜惨死,还有人无辜受连累。虽然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最终也没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也遭了报应,但几经扰乱之下,众人皆知神木确实不适合如此生长在人间,应当藏匿与世人触碰不到的地方。这便是封禁的由来。”
“而我封家最早其实不姓‘封’,据家主说,早先的俗家姓氏被更改过。更改的缘由就是神木……”
“因为神木被封禁于落花台,而我门受托照看这一带,以防神木禁地被人误闯,再生祸端。所以我门改姓为‘封’,虽然不像上仙那般受天赐字,但算有几分相似了。”
“所以,这落花山市的人如何……我们确实知晓。封禁之地在何处,我们也确实知晓。但这就是全部牵连了。至于其他,真的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