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照旧是去医院探望裴老爷子,裴老爷子日渐消瘦,但难得精神头还不错,见到叶知让和裴景淮,更是高兴。
叶知让陪他说了会儿话,便被管家带着一起下楼去拿司机送来的午餐。
病房里只剩下了裴景淮和裴老爷子两人,裴老爷子脸上的慈蔼笑容隐去,表情淡淡的向裴景淮交代起了自己的身后事。
裴景淮问:“爸,需不需要把二哥叫回来?”
裴老爷子叹了口气,沉吟良久:“按理说是该叫他回来,不然等我撒手人寰,你少不了要被他埋怨。可请神容易送神难,景淮,你二哥本就和你不对付,这把他叫回来,我不在了,你大哥也不在,没人能压得住他,他若存心刁难,你可怎么办啊?”
裴景淮笑笑:“十年了,二哥也该成熟了。等下个月,我给他打电话。”
裴老爷子又是长长一叹,点了点头:“等他下个月回来,正好可以一起聊聊遗嘱的事。”
……
从医院出来,在回家的路上,叶知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裴景淮。
明显,他的心情有些低落。
她猜小叔肯定是在担心裴爷爷的病情,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开口。
在她难过失落,甚至是想妈妈的时候,裴景淮可以揉一下她的头算作安慰,那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可角色调换,她却不能这样做,裴景淮不喜欢她逾矩,她也不能没有礼貌。
她能做的事情很少,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和他保持着礼貌距离,尽可能陪着他。
于是,裴景淮发现,从医院回家后,自己身后就多了个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他走哪儿,她跟哪儿,当然,除了书房和卧室,她不敢进。
“你今天不用学习吗?”吃晚饭时,裴景淮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坐在他对面的叶知让,拿筷子的手明显一顿,紧接着迅速红了脸,她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会儿就学。”
裴景淮用公筷,给了她夹了只茄汁虾球放进她碗里:“也别学太晚了,早点睡觉。”
叶知让点点头。
“我下周一一早要去出差,最快周天能回来。”
叶知让抬头看他,秀气的小眉头微蹙。
裴景淮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害怕?”
叶知让摇摇头:“小叔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嗯。”
可真到了周一,下午放学回家,叶知让在看见餐桌上只摆了她一人的碗筷时,还是莫名陷入了孤独失落。
这种不开心,在保姆阿姨离开后,被放到了最大。
偌大的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一楼的灯一关,家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写完作业,她早早洗漱完,拿了本单词书,上床裹着被子,一边背单词,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宋霁川聊着天,宋霁川回复的慢,她回复的更慢。
十一点半一到,宋霁川准时和她说了晚安。
学霸的作息和她的当然不一样,就比如宋霁川基本可以在学校写完当天的作业,放学回家,他熬到这么晚,都是在刷题,练钢琴,还有锻炼身体,甚至偶尔他妈妈不忙的时候,他还能抽出时间陪妈妈一起烘焙点心。
而她,写完作业,再额外多做几页题册,向后预习一下新课,背背单词,轻轻松松就能跨过零点。
人和人之间确实有参差。
退出和宋霁川的聊天页面,叶知让鬼使神差的点开了手机通讯录,拨通了打给裴景淮的电话。
手机响铃了很久,才被接通。
“叶知让,怎么了?”裴景淮的声音有些哑,他周围的背景音也很是嘈杂。
应该是在应酬。
叶知让低头折着手里的单词书,在裴景淮问出第二次:“叶知让,你怎么了”时,她终于开口道:“小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