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自己最终还是艰难地吐露出了这样的言语,有滚烫的液体从眼眶之中争先恐后地涌出,豆大的水珠随着重力落在地面上,又随着撞击而变得粉碎。
两面宿傩慢慢走上前,伸出手掌捧住了少年的面颊,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揩去了对方的眼泪。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的笨拙,力道也很重,在少年的眼下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划痕。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两面宿傩从来没有过为谁停留过自己征伐的脚步。然而,即使在弑父杀亲的诅咒之王眼里,也会有不一样的存在。
在极为遥远的过去,两面宿傩还不是诅咒之王的时候,所有人都把他视作灾难和怪物,但唯有他的亲生弟弟把他视作最亲近的神明。
即使是诅咒之王,也曾经被自己唯一认可的亲人给予过毫无保留的爱。
对方以堪称惨烈的结局,证明了这一点。
“别哭。”
两面宿傩说道。他的语气恶狠狠的。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根本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哭出声来。在那个诅咒横行的时代,他从来都不介意用恐惧来让普通人顺服。
只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身体之内是他的弟弟的灵魂。
“今见,”他只是念出了对方的名字,“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
两面宿傩伸出手来,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了少年的眉心。
随着术法的流转,毫无防备的少年慢慢闭上了眼睛,软倒了下去。
两面宿傩及时将对方接到了自己的怀中,少年的体重对诅咒之王来说与纸片也并没有什么分别。他轻松地将对方抱起来,没有任何遮掩地从这里离开。
当诅咒重新拥有肉。体的时候,他们也会被同时灌注这个世界上的常识。临走之前,对着走廊角落之中还在泛着红光的摄像头,两面宿傩露出来了一个挑衅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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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东京咒术高专。
除了虎杖悠仁,高专一年级的其他学生都在接受治疗。而医务室隔壁的等候室之中,气氛却冷凝到几乎结冰。
伊地知洁高站在空地上,低头甚至不敢去看此刻坐在铁质连椅上的最强咒术师的脸色。
“只为了杀死两面宿傩的容器,就把特级咒胎谎报成一级,让一年级的孩子们去送死。”
五条悟的语气罕见的冰冷而嘲讽,“高层那些烂橘子,自己怎么不去死呢?”
伊地知洁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内心之中充满了懊悔。
在任务开始以前,他曾经提醒过学生们可以放弃任务逃跑,然而,这些极富有正义感的少年少女们却都拒绝了他的提议,只是想要把可能存在的生者从领域之中救出来。
“不如,干脆把高层全部都杀掉吧。”
五条悟继续说道。
他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伊地知洁高的后背和额头顿时积聚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绞尽脑汁,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两面宿傩不知所踪的事,我还没有上报给术师协会。”
如果这件事被协会那帮家伙知道,那么虎杖悠仁作为容器,就会难逃死刑。只是,对方现在能否存活也是一个未知数。
“这件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伊地知洁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