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院外。
门口过去了好几拨人，想来是余氏调度人手去门口预备着，等谢恒一回来好直接送进哪边院子里。
余氏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招来送信的小厮，“你再说说当时的情况，恒儿究竟如何了？”
小厮垂着头，声音有些哑，从皇城里疾驰到这儿灌了一肚子冷风，连嗓子都不大成了，说话十分艰难，“具体奴才也不知，只是皇上身边的近侍递了消息出来，说早先都是好好的，哪知为了巡盐之事，户部张大人和首辅大人起了口角，两方争论不休，甚至动了手，王爷本是调停，被张大人一挥手正打在了头上，突然就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余氏简直听得心里煎油，右手捂在胸口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你继续说。”
“之后就昏迷了过去，怎么叫都不醒。圣上便命即刻腾挪到屋子里，请太医诊治，吴太医只是略略把了个脉，便回禀圣上要速速将王爷送回府，再行诊治。”
余氏尚未想到怎么这样急，远远就听见马蹄踢踏着青石板而来，不消片刻，一架双乘马车便飞驰而来。
谢恒上朝都是骑马，想来是临时借的马车，规制并非王爷所用。
侍卫在门前勒停了马，一伙人又匆匆忙忙将谢恒抬了下来，余氏看见儿子一脸惨白，心如刀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谢恒刚到片刻，吴太医便由另一架马车送到，一脸凝重的进了门。
谢恒病急，住在书房不大妥当，直接送进了漪澜轩，李满月摸了摸谢恒滚烫的额头，用湿帕子替他降着温。
余氏亲自迎了吴太医进门，脸色焦急地问：“吴太医，我儿究竟为何突然晕倒。”
吴太医从医数十年，早熬到了鬓发花白，就要出宫颐养天年的日子，那双浑浊的眼睛转头看了看余氏，知她一片慈母之心，叹着气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具体如何还要仔细诊治一番，夫人莫急。”
这话音刚落地，便听见里头伺候的李满月惊呼一声，“这是什么！怎么这样红！”
吴太医闻言一惊，本来走路都打颤的双腿突然有了力似的，踉踉跄跄地往屋里跑。
等到了床前一看，双目因为震惊瞪大了，当即挥了挥手，“快快，这屋里的人都出去。”
余氏一惊，探头往床上看了一眼。
谢恒依旧昏睡着，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点痛苦的神色，而从脖子到脸上，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起一种红色的小斑点，细细密密的跟一颗颗红痣一样。
“这是……”
李满月也顿时反映过来，下意识往后躲了两步，“疫病！”
早年间京中爆发过一场规模不小的疫病，李满月那时候还小，只记得母亲说过，若是遇到脸上长红色斑点的要离得越远越好，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
得了的人少有能活下来的。
当年光是烧死人的火都燃了三天三夜。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退了个干净，只有余氏半分没躲，站在床前凝重地问太医，“太医觉得猜测是真吗？”
吴太医点了点头，“今日在宫中我便摸出了脉象上的不对，但当时并未出疹不敢断言，只能先建议将槐王送回府，以免损伤龙体，眼下红疹既出，想来十有八九。”
吴太医看向余氏，“疫病来势汹汹，夫人可要早做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