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刘秀回到屋内规规矩矩地给婶母行礼说道:“婶母安康,可有事需要秀帮忙。”他也看得出来,外面的天幕并没有对婶母造成什么影响。婶母面无惧色,和平素没有任何不一样。
刘秀的婶母正在屋内织布,刘伯姬正坐在她的身侧看到刘秀过来,赶紧起身打了招呼:“三兄,我在和婶母学织布,你也来了。”
刘家婶母也停了手中的活计,温柔的对刘秀说:“三郎来了,婶母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是你坐一会,婶母有话和你说。”
刘秀应了一声,便在婶母旁边席地而坐,待他坐下,婶母又拿起纺锤继续。
织布虽然只是妇人平常生活劳作中的一项,但是却和耕种一样是关系到民生的技艺。从周礼开始,就有王后带领命妇祭祀先蚕的传统,因此就算是贵族女子也不愿意疏于这项技艺。
不过即便刘秀在家时也经常观摩母亲织布,可仍然每次观看妇人织布仍然会觉得震撼。麻布是用从苎麻中抽取的纤维再纺成丝线,再按照一套固定的方法将经纬线排布,用梭子穿梭其间。整个过程从丝线变成布帛,复杂又神奇。
但是刘秀看了一会便觉得麻烦,于是问:“婶母想和秀说什么?”
“三郎,你一直都是个聪慧的孩子,又稳重又懂事。”刘家婶母一面继续织布一面对他说,“你这个孩子或许是注定生来不凡的,只不过现在还需要耐心。婶母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三郎你看,织布需要抽丝,耕种需要等待秧苗长成。三郎想要做成什么大事,首先也需要长大,在此之前璞玉尚未打磨,其中藏着的珍宝人们也难以看到不是吗?”
刘秀刚才在叔父委婉的让他回屋之时,他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年龄尚小加上妄议朝中事物。刘秀虽然不至于不满但是还是有些不开心。
听了婶母的开解,他突然笑了:“多谢婶母,秀明白了。”
然而就在刘秀准备退了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天幕之人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那声音好像有穿透力一般,即便他在屋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尽管在心里早有预想可能只是同名同姓之人。但是此时刘秀心里倏然升起了一种宿命般的悸动。
【这场起义其实算不上偶然,早在王莽下令改天下田地为王田,不允许私自买卖时,就引来了无数人的激烈反抗,刘氏宗亲官僚和地方豪强都曾经举兵反抗。而这些起义的导火索则大部分都是因为饥荒。】
【说到这,我们就顺便讲一讲当时的天灾吧。】
随着天幕之人的话,天幕上也随之展现了对应的画面。
天永远是阴沉的,仿佛有下不完的雨,连绵不绝的雨,一下便是整天整夜。这是洪灾。造成的最明显的事情就是河水(黄河)泛滥。特别魏郡元城附近决口处向东,湍急的河水一直向东挺进,一共几个郡,全都是受灾的区域。
【新朝始建国三年,黄河决堤,然而对于这次的水灾,王莽可能是觉得堵塞河道违反了天意。所以不做处理,甚至不堵塞黄河决堤的缺口。黄河由此第二次重大改道,最终导致了近百年的河患。】
刘秀经过刚才的一件事,再也不出口多言。只是默默的记住了将来要发生的事情,黄河会有泛滥。如果有朝一日,他有能力一定会选择良才及时治理黄河。
天幕陡然一变,与此地相反,另一处地方。
烈日炎炎,阳光炫目。显然是很多天都没有下雨了,田垄上的农人想办法去井旁取水,然而刚打的井却已经干涸了,连自家的饮水都无法供给,更不要谈浇灌秧苗了。天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一晃十来天过去,却没有丝毫降雨的痕迹。
老人为了节省一口水,晕厥倒地,嗷嗷待哺的小孩子整日吵闹。农人每天愁眉苦脸,春耕刚刚插的秧苗已经变得枯黄,如果再这样下去,今年势必就要减产,甚至是绝收。
一年多日没有降雨,农人不由得去恳求当地司巫做法祈雨,巫祝们自然是答应下来,因为每一次祈雨,他们都可以借此收获大量的金钱。可是旱灾仍然不断,农人眼里的星火逐渐变成了失望。
【然而面对着旱灾和洪涝,王莽又做了什么呢?改元还有大赦天下。据说他的统治只才到三年,就有数万人因为各种原因而死。】
刚刚还跪在地上俯身下拜的黎庶,此刻眼神中突然没有了神采,他们默默地立于田垄之上,缄口不言。
好像是想说什么为王莽也为他们自己,做最后的辩白,可是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王莽是是他们传送敬仰的大贤圣人,他们不应该轻易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