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烟火因大家长抵达而鸣放。时间六点四十五分整。
罗蝶起走近母亲,来不及开口,便被母亲先开口抱怨:“你爸今天发什麽神经?下午四点打电话叫我检点一些,他什麽意思?”声音小得只让女儿听见。
她挽住母亲,礼貌地向站立四周的男士们点头,才低语:“他神经的行为又不是今天才开始,你们几天前不就正式闹翻了?”
“他还以为他可以管我咧,我——”罗澄昀突然住了嘴,眼光转为迷蒙地盯住女儿穿在身上的衣服。久久,才以有些鼻音的腔调又道:“旧东西了,你还穿出来做什麽?”
“合身呀!可见我的身材与你十七岁时一模一样。”她轻笑,一手拉了下裙。
那是当年她十七岁时的嫁服,没有钱买更好的了,她还记得这件小礼服花去了季鸿范打工半年的薪水,明明私奔後金钱更该省着点用,但他当时仍是买了这件奢侈品,只说一生一次的婚礼,不能让她委屈,硬是买下来,害他们有几个月的时间吃馒头佐白开水度日。直到双方家长找到他们,暗中接济他们,否则那时她肚子中的孩子怕是不能平安生出来的。
“我以为这件丢了。”她低语。伸手小心地抚弄,过气的样式因复古风的兴起又成了时尚,只是雪白的颜色已泛了些黄,一如他们不复存在的婚姻。“我曾在神面前承诺爱他一辈子。”
“你是呀。”罗蝶起依入母亲怀中。
“他就是爱惹我生气。”看了看四周的男士都避开了後,罗澄昀才出口抱怨。
“澄昀,你敢穿——”听到儿子通风报信说前妻已来到,他立即冲出礼堂找着了她们,看也不看,先开火再说,但来不及说更多,就发现前妻兼现任情人的罗澄昀女士并没有穿什麽曝露的衣服,事实上她一身端装,包得扎实,除了头颈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了,连双手部套上长手套;十二月天,她还能有什麽清凉打扮?而令他结舌的,却是女儿身上那套小礼服,回忆同时也氤氲了他双眼。他看到的,是十八年前穿上这套衣服,含羞带怯成为他妻子的女孩。
第一阶段战略完成。罗蝶起悄悄退开,往礼堂内走去,留下空间给好不容易能够和平共处的父母们,相信这一回不会太快以吵架结尾吧?
看着手表,近七点了,她暗示守门的人员关上大门,大致上所有人全进去了,就留下外边让他们两人相处吧。她得去主持开场仪式了,相信母亲早忘了那回事了。
“妹子,这样就结束了?”
一入门。季濯宇扶住妹妹手肘,不怎麽相信地问着。
罗蝶起勾住他住内走:
“如果你有心要帮忙,跳完第一支舞,请密切注意他们的行动,如果他们没有由後门进来,也请你千万要引他们进来。”据她推测,大门锁住後,那对前夫妇若想做更深的交谈必然不会在外边受冷风吹,推不开大门,只好往後面进来,并且会躲在後台好一会。那时便是她施展手段的时候了。
季濯宇刚才已仔细勘察完地形,若有所悟地问着:
“为什麽後台要放一盏投射灯?那边不会有人去吧?”
她笑:
“有备而无患呀。你又怎能肯定最佳配对不会在那里呢?”
季濯宇差点要跳起来:
“妹子,这样不妥吧!?如果到时他们有什麽不合宜的举止,那麽……”他指着礼堂台上大片电视墙,几乎结巴不成言。他已明白妹妹在打什麽主意了。
罗蝶起只是笑,舞台上已有人唤她,她拍拍兄长的手,转身住那边走去。心中庆幸自己的哥哥还算聪明。否则她真要歉疚自己抢了太多脑细胞过来,让哥哥变笨了呢!
季濯宇猜的没错,礼堂的控制中心今晚采自动化,四面八方的摄影机会摄入不同角度的影像在电视墙上忠实地播放,而探照灯会引导摄影机播放某一方,电脑操控下万无一失。而罗蝶起身上有一只遥控按钮,当她按下时,所有摄影机全会停止摄影,播放出来的画面只会是隐在後台上方、投射灯旁的摄影机所拍到的画面。为了这个特别的设计,当然要使苦心有所回报,得摄到最精采的画面才不枉她暗自策画了这麽久。
就让他那双父母玩一次绯闻游戏吧!如果这次还不能使她的父母进礼堂安分成夫妻,她就不姓罗!不过……如果父母又成夫妻,那她根本也不能再姓罗了。
氨校长姚进文走近她,肥肥的脸努力扳出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