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心中有主意了吗?」林嬷嬷轻声问着正静静从车窗掀起一角朝外看的姑娘。
车窗外,那对牵手走回来的男女,在十步外自然分开双手,不过两人的表情仍然满是轻松,似乎正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气氛和谐极了。
女子一只手上拿着一束有着许多颜色的小花——是他为她摘的吧,周宜琳想。
一个女子收到男子送的花,是怎样的感觉?周宜琳无法想象,并在心口极力按捺下那股蠢蠢欲动的羡慕。
然后,她看到那女子张□吃下一朵花,像在尝什么美味似,嚼着嚼着,就吞下了,然后再吃一朵……
周宜琳看直了眼,想到一旁还坐着嬷嬷她们,为防失态,她轻轻将一只手抵在下巴处,就怕不小心下巴掉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想收到花的女子该怎么好好珍惜这些花,让花更恒久,比如做成花笺或什么别的,眼前就被教了新招——吃掉;藏在肚子里,永远同在。
「姑娘?」
周宜琳终于收回目光,看向两个嬷嬷道:
「我想先找钱姑娘谈谈,过后再作打算。」
这绝对不是她希望的「谈谈」方式!
周宜琳呆呆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想着,一会儿应该会下雨吧?然后,她就该被雨淋了。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比起此刻全身痛到麻木的惨况,只是淋点雨又算得上什么?当然,这雨,大概会大了点,或许还夹着闪电打雷什么的一同热闹。春雷春雨的,不叫得响些,怎么把土里沉睡一冬的蛰给惊得破土而出?
「春雨一滴滑如油啊……」
一旁突然发出的声音,将周宜琳漫天乱散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咬牙忍痛,微微侧过脸,看着坐在一旁的钱香福。
此刻的钱香福也一样狼狈,但因为她向来就是蓬头垢面的模样,以致于,当两人一同滚落到这片山坡下时,周宜琳看起来就特别凄惨可怜,而钱香福却像是半点事也没有——反正她本来就脏兮兮的,就算在土里滚过一圈,也不会有更脏了的样子。
再说身上的伤势吧,感觉上,比起她一身磕碰出来的各种疼痛,也许钱香福连块油皮也没擦破呢!这或许是皮糙肉粗的好处吧。
可是,她有必要因为自己的细皮嫩肉而自卑吗?有必要因为钱香福皮糙肉粗不容易受伤而嫉妒吗?
虽然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周宜琳拒绝去深想那是怎样的情绪,直接抛到脑后再不理会。
「你识字?」周宜琳轻声问。
钱香福正忙着手上的活计,听到她问话,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表示她确实识字。「你是耕读人家出身?」
钱香福偏头想了下,回道:「大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