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将军的眼光真不错,对吧?」用完了晚饭,钱香福就被秦勉拉着在山林里乱逛,美其名为消食,当然,也顺便找一些野菜草药什么的。
「什么不错?」秦勉一时没想起她指的是什么,不过脑袋一转,就也知道了。回道:「喔,你是指那个千金小姐吗?就那样吧,长得还成,挺白的。」
「你就记得她长得白?」钱香福扯着他袖子,不可思议地问。
「女人家白白的挺好的。」秦勉认为女人该长得白才算长得好。嗯,个人偏好。
「哼,那我可不白。」她高昂起自己灰扑扑的脸蛋道。
秦勉停下步伐半侧过身直视她的脸。就一直看着,没说话。
钱香福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差点就想躲开,不过最后还是挺着任他看了。并问:「看什么?」
「你应该比她还白,而且是天生晒不黑的白,比她了不起。她那样,应该是成日躲在庵堂的结果,如果她跟你一样劳作,肯定早就变成一块黑炭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这样好看的一个人,你不欣赏也就算了,还取笑人家,真是没风度。」她伸手捂住双颊,没辩驳他的话,只问道:「你知道我抹了黑浆果的汁液?」
秦勉笑道:「这是我秦家研制出来的变色药,我怎么会不知道?」
「可你不是十岁就离家了?那时候你顶多才认得几个字,书都没读几本呢,又怎么会清楚祖先留下了哪些东西?」
「……虽然我是个军汉,看起来理应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其实我自三岁起由父亲启蒙之后,是学得很好的。七岁时四书五经都会背了;十岁离家之前,纵使没能将密室里的藏书都读完,却是知道一些大概的。」 秦勉觉得他的婆娘有必要对他认识得更多一点。在他出门四处流浪讨生活之前,他的祖父与父亲其实是期许把他教育成一个才高八斗的谋士的。他们认为谋士地位高,能让他安全地在乱世里求生,不必拿刀拿枪与人对砍,还能被上司礼遇重视。
乱世,既是军阀的天下,也是谋士的博弈场。
虽然没当成谋士,但秦勉一直认为,当一名耿直粗率的将军,不管打天下还是坐天下,只要不战死,肯定能活得比谋士滋润。太聪明的人会被忌惮,容易死得早,不管是死于殚精竭虑出谋略,还是死于太聪明被猜忌,总之,你让上司觉得你比他聪明,你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所以,一方面是时势使然,一方面是对谋士这个职业存有疑虑,所以他现在成为一名被大将军器重的小将军而不是军师,秦勉觉得这样的成就,也足堪告慰祖父与父亲在天之灵了。至少,如今看来,顺利活到寿终正寝是没问题的。
钱香福被他的语气逗笑,揶揄道:「你是希望我知道你除了勇武之外,脑子也好使是吗?」
「脑子不好使的,早就把脑袋瓜子给留在战场上了。不过我确实比一般人的脑子更好一点。」秦勉厚脸皮地说着,伸手将她身子拉近,又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就算我读书只读到十岁,但该学的、该知道的,都没落下。所以,我知道你这暗沉的脸面,是抹上黑浆汁的,须以木患子清洗才能干净,抹一次可以撑上十来天。要是放着不管不顾,那汁液经年累月地用下来,一部分会沉淀进皮子里,让你真正变成黑底皮色了。」他低头在她耳边嗅了嗅,闻到很淡很淡的酸温果味,像是未成熟的青果吃起来的感觉。「嗯,有木患子的酸味,看来是有乖乖每天洗脸。」
她伸手想推他,没推成,反而被他一手抓住,将她手往他肩脖上放去,示意她环抱着他。
既然动作这样亲密了,她也不矫情,同样把头凑到他颈边闻了闻,然后皱皱鼻子,嫌弃道:「我当然每天都仔细洗脸,祖母盯着呢。倒是你,你身上都是汗臭味,都把衣服熏出一股发馊的酸味啦。不是两日前才沐浴过吗?怎么臭得这样快哎,放开!臭死了!」才说完嫌弃的话,想退开时,却被他双臂给搂住不放。
他哈哈一笑。明知她嫌臭,却故意把她的脸朝他肩窝处压去,很技巧地将她颇有劲道的腿给压制住。
「我是你的汉子,再臭你也得认了,不能嫌弃的。」
「你那么臭还得意了?!快放开,我才不想被你熏臭了。」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