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那么多,已经不是喜欢两字可以应付。
仿佛那一天的失常只是幻想,回到山下之後,任放歌又是他原来的模样了。
他与叶安安的交往方式,也开始有了些改变,不知道是不是介意她所说过的,把两人独处约会说成--固定聚餐地点,於是他跟她的约会,不再局限於她家,而是有事没事地找她参加他与朋友的聚会。
他常去的地方很多,朋友开的餐厅、pub、农场、小吃店等等的,只要朋友力邀,他通常都会拨空去。他有一种讨人喜欢的特质,随和而亲切,有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很热闹,他让人觉得没有距离,虽然吊儿啷当的,但真有事相求时,做得到的、他允诺的,通常会办得、很牢靠;而做不到、不想做的,他的拒绝方式也不会令人感到难堪。
可以说他是个天生就非常圆融的人。
叶安安这些日子被任放歌带著玩,看著他做人处事的态度,看他在朋友问插科打渾得如鱼得水,不由得深深佩服起来。
相较於她给人充满距离的压迫感,任放歌简直是另一个星球的人,她难以想像有人会这么适合人群,他以前在学校的群育分数一定很高。
「要不要再加一点果汁?」在卖酒的pub里,酒保榨好一小壶柳橙汁後,向她推销。
原本坐在她身边的任放歌被老板挟去看他的最新收藏,一群人围在角落起哄,吐槽说老板一定又买到假古董,被骗了。以那个角落为中心,他们的笑闹也带动整问店的活络,生客熟客都笑了,也等著新的笑话听。
这间pub的客源以上班族为大宗,年龄层大约三十上下,没有喧嚣的音乐,也没有四处兜售摇头丸的药头。虽然店里空间不是太大,但还是留出一点空问劈出一方舞台,在固定的日子请人来弹琴或歌唱,如果客人想要自弹自唱,也是可以上去,角落有钢琴吉他任君用,舞台暂且权充成卡拉ok也无妨。
不过要是五音不全的话,那就别想上去唱第二次。唱不好又硬是要上去唱的,也不是不可以,但酒保不会阻止有人丢鸡蛋上去把人轰下来就是了,扫帚在一边,记得扫乾净就好。
这个地方说正经,其实不是太正经;说疯狂,也是适可而止,对所有想舒解压力而来消费的上班族,往往不会失望,也不至於负担。
所以说,当酒保殷勤地推销果汁时,也无需太感到意外。毕竟客人很多种,没有人规定来这里的人一定非喝酒不可吧?
叶安安接过酒保为她送来的第二杯果汁,道了声谢,静静啜饮起来。相较於她男朋友的开朗明亮,独在吧台前静坐的她,显得黯淡无光,还有点冷。
「他们说你是放歌的女朋友?」一个打扮得体高雅的美女坐在她身边,向酒保说了声「照旧」之後,找她说话。
叶安安静静看了她一眼,点头。
「他很受欢迎,对不对?」美女遥望人群聚集处一眼,叹了口气。「他永远把朋友放在女友之前,你一定感觉到了。」像是对叶安安目前寂寞的处境非常明了似的,她给了叶安安怜悯的一瞥。「你觉得你可以忍耐,觉得反正只要两人独处时,他属於你就好。可是当两人独处时,他却永远电话不断,把你晾在一边当摆饰。你想找他时,电话常常不可能打通;你需要他接送你时,他可能正在接送他的朋友回家。然後,你终会发现,当他的朋友比当他的女友幸福。」
她是任放歌某一个曾交往过的女友吧?叶安安心想。
「我看了你好一会了。你很冷,不像是他会选择的类型。」她点起一根菸,优雅地吐出一口烟後,才想到要自我介绍:「我叫苏西铃,对,我们以前交往过。你不必猜想太多,我没有找你呛声的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这种把戏多幼稚,何况是我提分手的,没什么好抱怨。重新当回他的朋友之後,偶尔他的电话打得通的话,请他帮忙一点事,他从不会推辞,比当他女友好。」
叶安安的沉默太久,久到看不出有搭腔的意愿,终於让她忍不住问--「你没有话说吗?你对我完全不好奇吗?」
「不好奇。」叶安安说著。两人之间,比较需要找个人说话的是这个自称苏西铃的小姐,不是她。她也就不打扰,让苏小姐说个尽興。
「你不好奇自己以後可能会面临的困境吗?你喜欢的人没把心放在你身上,你需要他时,他永远不在,这都没有关系吗?如果男女交往是这样的话,那又何必交往?继续各自孤单下去不就好了?」
这位小姐是想找个辩论对手吗?叶安安对她终於开始好奇。
「苏小姐……」她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