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掮商,要戴帷帽吗?小姐。”止住笑,慎重问着。
想了一下。“不了,在包厢里就不用了。”
“这怎么可以?”小姐可是金枝玉叶呢,那些低三下四的臭男人不配看的。
“等会我们出门再戴即可。”
这样的安排,又让宝心满腹忧虑了起来,眉头重又深锁,闷了。小心仔细地为小姐更衣起来,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让娄恬看了好笑,宽慰道:
“宝心,有你们姊妹俩在,我怕什么呢?谁又敢对我无礼?”
“哎呀!小姐。”果然,禁不起称赞的宝心,这会儿忙着害羞,什么忧虑都飞了。
这宝心呀,总是想得多,也就比别人多了些操心,才会长着少年老成的模样,可又好逗得紧,这么容易害羞呢。娄恬笑着摇头,想她这样的脾性,是一辈子也改不掉啦!多么可爱,多么单纯。
能当她们的主子,是她的荣幸。
祝则尧看着一桌子的茶点,说是叫他不要客气,尽量享用,但那一双瞪得像铜铃的眼,所表达出的意态可不是如此。感觉上是:若他真敢大剌剌地在主人家还没出现之前就大吃大嚼起来,眼前那个正盯着他看的丫鬟,包准会给他一顿好打。
虽然说在大正午的用膳时刻上门找人,是不太恰当,但既然有诚意叫一桌茶点招待他,就别端出一副“敢吃就给你死”的表情吓人嘛!
现在这是什么情形?摆的是什么谱?他已经等上好一会了,这位小姐就算是从蓬莱仙山飞来,芳驾也该到了。
祝则尧自认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不是等不下去,只不过咕噜直叫的肚皮让他怀疑自己即将要饿死在这一堆食物之前,这种死法委实太荒唐。所以他决定,若是女士们娇贵的小姐再不出现,他就要飞奔到街角的肉沫包子摊去吃个饱足……
饿得头昏眼花、胡思乱想的当儿,一阵淡雅的香风随着厢房的门开启飘进他所有感官里,教他浑身一震!一时之间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这么呆在椅子上,全然不若平日的灵活机巧。这香味……是这种香味……他一直在追寻却寻不着的、那系结着一份怀思的凭藉……
“小姐。”
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丫鬟很快地对他身后的人曲膝福身行礼,然后又瞪回他身上,像是在责怪他的无礼,不懂得起身迎接她主子的到来。
定是个美人儿吧?这样雅致的香味,该是从个美人儿身上逸散出来才合衬……他不急着马上起身与她面对面的看个仔细,只想多闻一会儿这说不出的宜人清香,多沉溺于一会,在这……不被允许的思念里……他闭起眼,不想那么快看到香味的主人,不想那么快的幻灭。
不是幻灭,是惊艳!
她,怕是真从蓬莱仙山飞来的吧?!如此莹白美丽的女子,怎可能会是凡胎蕴就?
当祝则尧终于起身面对小丫鬟的主子时,才转身,颐长身躯立即一震,脑中只眩转着这样的疑惑,再不能思索其它。
不是没见过美丽女子的,但却没见过这般集美丽高贵于一身,还冷不防直往他胸口撞来的这一种。
他的心,被她的美丽撞了个七荤八素,连饥饿感都给暂忘了,只能呆呆地对着她看,完全没法有其它的动作,直到有人怒推了他一下!
“喂!你无礼,这样直勾勾地看些什么呀!”丽人三两大步过来推他。
祝则尧只被那力道推得往前顿了一步,便站稳了。这令人丽人讶异得直眨眼,她是知道自己出多少力气的,这一推可没有丝毫留情,她力气很大的,但这看来弱不禁风的年轻男子怎会只颠踬了那么一下?
“你是负责主卖恬静居的掮商?”娄恬一双和慧沉静的大眼始终看着祝则尧,不因他直勾勾无礼的眼光而避开,就这么与他直视着。
是个长得颇为体面的年轻男子,娄恬心里想着。虽说那双傻楞楞的眼使他看起来有点呆、有些土气憨厚,但仍不损他好相貌给人第一眼带来的好感。不过娄恬对他的评定很快地因他开口而改观——
“是的,在下祝则尧,是‘川流商号’的人,目前承售恬静居的经手人就是在下。
很失礼在用餐时间前来,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小姐原谅。”祝则尧回过神后,一扫方才的傻楞楞,拱手为礼,出口的字句与声调低沉而和缓,眸光也淡定平稳,没有任何来自窘迫或不安的闪烁,也不见一般登徒子贪看美色的猥琐。
这刻的他,与前一刻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娄恬差点要以为方才所看到的傻楞小子,其实是自个儿的错觉了。若现在的这样才是他真正的模样,那……是什么原因使得他方才那般失态?
“请坐,用过午膳了吗?”她一边说着,人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超过他,在上位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