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警长看到我,瞪大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就跟正在说话的警察打个招呼,就走过来。
“樱桃?”他盯着我,我想,自己的两只大墨镜片上此时一定已经映出了两张瞪着惊异眼睛的大饼脸:“你这是?……哦,花粉过敏是吧?”
我点点头。从陈警长口中,我大体了解了情况。
这是一家纽约做家具生意的李姓商人之家,很有钱。他们平日主要住在曼哈顿,在其他几个地方都有房子。春天来了,五十出头的李富商,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离开喧嚣的城市,到这所安静的郊外林间别墅打算小住一段时间。
昨天半夜12点多,正在二楼熟睡的一家四口被楼下巨大的声音吵醒,那是从克莱顿监狱越狱的两个逃犯闯入的破窗声。
“他们没安adt?警报没响?”我问道。adt是全美最大的家庭防盗警报系统,连接监控中心,很多独栋屋都会用,以防有贼闯入。
“安了。但正好过了合同期,长期不来住,又没来得及续费,就给断掉了。”陈警长揉了揉鼻子,无奈地说。
两个逃犯闯进屋后,手持枪械很快控制了四个人,他们一直呆到凌晨五六点才离开。是旁边的邻居报的警。
在逃犯们离开之后,李家的男孩挣脱了捆绑着手的绳子,跑出房子,一气跑到邻居的屋子,使劲敲门。邻居过来一看,马上拨打911。
当警察们进入时,发现二楼的卧室内,李富商和妻子穿着整齐,他们被用绳子背靠背地紧紧绑着,嘴也都被胶带贴上。李富商的额头上正中一枪,血沿着伤口留下,已经断气。而他的妻子殷梦则昏迷不醒,身上没有伤口。警察马上让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
另一间他们的女儿李夏菲的卧室里,夏菲被双手、双脚绑住,倒在地上。她的口鼻都被胶带封住,脸色发紫。警察急忙把她脸上的胶带撕开,发现她还活着,只是晕死过去。
可当救护车的人员把她抬上担架,正在往车抬时,她却醒了过来,挣扎着跳下来。不管警察和医护人员怎么劝说,她都不肯去医院。警察看她脑子清醒,没什么大碍,只好让她暂时呆在房间中。这个女孩说话很少,看来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我们的警内心理咨询人员已经跟她谈了,可能因为是男性,她不怎么回应。樱桃,你是中学的心理咨询师,又是女的,比较善于跟这个年龄的孩子打交道,你来试试,安慰她一下。”陈警长的下巴往女孩的方向微微抬了一下。
我点点头,走到李夏菲身边。她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毛巾,大概是哪个警官给她披上的。一般受害人在受到惊吓,会全身发冷。她身上披的毛巾几乎滑到了腰间,看起来,她也并不那么冷。
这个猫眼少女是典型的哥特式打扮,深紫的眼影,黑色的唇膏,指甲也像猫一样长长的,涂成黑色,在灯光下闪着冷冷的光芒。两只耳朵的耳洞加起来估计有十几个,琳琅满目地像街边小贩一样挂满了各种小银色饰品,我怀疑她的小汤匙耳朵居然没被打烂。
她一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没刮干净的一点胶带的痕迹。她看我走过来,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冷气息。
我竭力挤出友好的微笑,刚想张嘴说话。大概预感到我要说什么,她从沙发上猛然站起身来,完全无视我,扭头向陈警长,生硬地说:“好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陈警长纳闷道:“什么好了?你要去哪里?”
“我不是说过吗?要去姑妈那里住。跟弟弟一起。”她一把拉过旁边的那个小男孩。
我注意到,那个男孩的眼神很涣散,他看着姐姐,傻傻地咧嘴一笑。我才意识到,原来这男孩是个低能儿。
“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你的姑妈马上过来了,你再等一下。”陈警长皱了皱眉头,他明显不喜欢这个女孩咄咄逼人的姿态和不客气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