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十年新春,由北美起航驶向东海的邮轮一并带回了琉桓椿理子。
她接受过名门礼仪的训导,也见识过西洋开放的风俗礼节。
她看过太大太大的世界,自认为面对任何变故都能波澜不惊。
可是就在同年——
她忘记看到一半的书本,让它白白在阳光下熏烤,被穿堂风掀去几张纸页。
也没看到在笔直地穿过布满风铃叮当、紫藤萝碎影的走廊时,有人对她的背影伸出的手。
或许是太过出名的原因,椿理子早退的事情第二天传遍私塾。
这个事情是围在榜单边的男生传出来的。
小道消息往往会夸大其词,会让无足挂齿的小事变得扭曲可怖。
椿理子不知道那些男生说了什么。
但一进到教室,就感受到对她明显同情的目光。
以及他们对时透无一郎明显地、带有淡淡恶意的视线。
或许是那个少年感知过于迟钝,他如往常面无表情,单手撑着下巴对窗外发呆。
心中轻叹一口气,椿理子走向她的书桌。
昨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书本,已经被人整齐理好了,封面上还放上了一枚银杏叶子。
在路过时透无一郎的座位时,他突然抽回视线,抬眼看她:“身体,怎么样了?”
“劳你费心,身体已经无碍了。”她微微颔首。
虽然昨天确实是被气到了,但在礼仪方面,椿理子一向做得很好。
时透无一郎轻轻点头。
今天有一节剑道课。
作为国内的顶尖私塾,不仅重视学术知识教育,平时综合素质的锻炼也不曾忽视。
私塾接受的是西洋新派的思想,并不排斥女性与男性接受同等教育,男女换好剑道服后便在同间教室上课。
椿理子站在女生队伍内,心不在焉地望着对面的男生队伍。
男生们陆续进场,一道声音一并随着他们的步伐从她耳边掠过。
“琉桓同学请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向那个粗鄙的乡野小子讨回公道的。”
说话的人邀请她去看马的那个男生——犬司。
当时椿理子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到老师说让同学当众对练才反应过来。
犬司第一个高高举起手:“我想邀请时透无一郎同学与我比一场。”
说完,他便走出队伍,腰间别着用名贵竹类制成的竹刀。
犬司是当今武将之子,从小便接受武道修行,剑术据说可与当今剑道名家打得有来有回。
相较之下,无一郎虽然身高与犬司相仿,但身量完去比不过他从小到大锻炼的肌肉。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队伍还未发声的无一郎身上。
不打吧,显得人很怂,失了男子气概。
但硬着头皮迎战的话,被打趴在地上,更丢人。
不管无一郎怎么回答,犬司都铁了心让他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