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顾云亭目光严厉的看向身后的一子一女,道:“还不给你们母亲赔礼?”
站在顾云亭身后的顾乘风和顾婉玉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许不甘和埋怨。
他们心中都是怨恨盛枝意的,但是父亲与他们说的分明,他们必须去与母亲赔礼,换取母亲的原谅,否则他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顾乘风将会失去进去官场的资格,重新再学一年,下次再考,而大奉科考两年一次,凭白耽误两年光阴,太不划算。
而顾婉玉则会失去顾府的庇佑,顾老太君说是要养顾婉玉,但是实际上,顾老太君在京中圈子里没有任何人脉,她是贫穷破落户出身,甚至连嫁妆都给不了顾婉玉多少,是无法为顾婉玉寻得一个好夫君的。
所以他们两个都要跟盛枝意认错。
顾乘风和顾婉玉心里都知道了利弊,便都垂头俯身跪下去,齐齐给盛枝意磕头。
“儿子知错。”
“女儿知错。”
盛枝意神色冷淡地经过了他们。
顾云亭还在身后劝她,无外乎便是一些好听的话。
她走在前方,左脚脚踝处还残留着几丝刺痛,但她面上压下去了,只面无表情的听着。
她并不在乎顾乘风和顾婉玉的前途和生死,她在意的,是顾云亭。
或者说,她在意的,是怎么把顾云亭弄得身败名裂。
顾云亭已经亲自回来了,这些孩子家家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放心吧。”走在前方的艳丽女人回过身来,眉目淡淡道:“夫君已开口了,我自然该给他们个机会——唔,这样吧,顾小小的及笄宴先办,顾婉玉的及笄宴后办,两人分开,如何?”
盛枝意说这些的时候,眉目间满是旁人看不懂的冷。
她不可能真的给顾婉玉一个及笄宴的,说是要办及笄宴,也不过是要找一个场合,让这群人得到应有的代价罢了。
听到盛枝意肯给顾婉玉办及笄宴,顾云亭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一块——虽说盛枝意不喜欢顾婉玉,但是顾婉玉好歹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暗里也想补偿一下。
“乘风那边——”顾云亭又提起了他的儿子,他道:“乘风这次的做法简直愚不可及,但是他也是出自拳拳爱妹之心,就算是不能入科考,他也得入官场,不如,改日请岳丈为乘风请官,如何?”
跪在后面的顾乘风听到这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盛枝意。
请官,便是祖上蒙荫,顾云亭官职不如盛枝意父亲、当朝右相的官职大,要请官,自然是要盛右相来请。
顾乘风自己放弃了科考路,现在只能卑躬屈膝的来求母亲帮扶了,使顾乘风心底里感到一阵屈辱。
盛枝意将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闪过几分嘲讽。
她这儿子啊,心性远不如他的父亲。
顾云亭能跟她演十几年,但顾乘风只演这么片刻,都会露出点情绪来。
大概是因为十几年养尊处优吧,让顾乘风认为自己是个天之骄子,所以才一受难,便会如此难受。
不过没关系,受难的日子,以后还长着呢。
“当然可以。”盛枝意扫了一眼顾乘风的面,道:“等到顾婉玉的及笄宴办完,我便去与父亲说,给乘风安排一个实职,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几日,我再瞧见有谁对顾小小暗中下手——”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眼底里的寒意却森然的落在众人身上。
顾乘风听到盛枝意允诺会给他讨官来做的话后,心底里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屈辱了。
他的外祖父是当朝右相,他自然不会缺官做,这大概就是母亲根本不在乎他科考的缘由吧,只要母亲一点头,他便能有前途,所以他为了前途,必须来跪着求母亲。
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她从不在意别人的尊严,只要别人在她面前低头。
顾乘风忍不住想起了父亲的话。
父亲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不可能又要尊严,又要官职,父亲还说,他要记住今日的耻辱,因为母亲最终还是会原谅他,但是当他走出府门后,外面的人不会原谅他。
想到此处,顾乘风强忍着心底里的屈辱,向母亲道:“多谢母亲。”
一旁的顾婉玉也是如此,她也是强忍着屈辱,道:“多谢母亲。”
盛枝意扫了他们一眼,道:“起身吧,今日你们不必留宿在此了,早些回顾府吧,过几日,小小的及笄宴上,我便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