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郁白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却更快了。
在这片隐隐有些发灰的蓝色天空下,他几乎跑了起来,在愈发寒冷的空气里穿过漫漫长廊,跑向刚离开不久的那个房间。
眼下明明是夏天,却一瞬间像入了冬。
其实郁白也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
无端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仔细观察谢无昉的那一刻。
是在他看到爆炸厨房被复原,又收到门口小球回礼,所以敲开了隔壁邻居家大门,质问对方是不是人的那一天。
话音出口后,他认真打量着面前黑发蓝眸的男人,看见那双湖水般的眼眸正因自己的问题,涌起了鲜活的不安。
当时的郁白忍不住想:那本该是一双很冷的眼睛,因为过分美丽和剔透,所以似乎不应该属于人类,而属于一个漫长空寂的冬天。
就像此刻骤然覆盖了温暖夏日的冬天。
天气的异变绝对跟此时行踪不明的谢无昉有关。
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中,郁白的脑海里乱成一片,许多过往的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汹涌的深蓝潮水。
来到这个时空之初,他问能不能马上回去,谢无昉说:不能,会有后遗症。
不久前在棋室里,坐在对面的老师认真地问:什么才能让你开心?
他笑着说完话,男人垂下眼眸轻声回应:不用担心,你会回到那个世界的。
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棋盘上,散落着一颗颗无暇收拾的白子,像深邃夜幕里绽开的星。
冰凉的黑色云子则被温暖的指尖拾起,一颗颗清脆地落进棋罐,有了妥帖的归处。
隔着透明的窗玻璃望进去,漂亮整洁的卧室里空无一人。
无数声音与画面交错纷乱,还有严璟的安慰:……不像我们普通人,他那么厉害,又不会出什么事,你别担心。
郁白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仿佛无所不能的神明的确不需要他来担心。
但他做不到。
郁白有些跌跌撞撞地穿过这座巨大的庭院,满心焦灼与惊惶,完全感觉不到周围持续蔓延的寒冷空气,尽管紧攥着的指尖已浸得冰冷。
他真的很担心。
他也真的不想再突如其来地失去一次了。
当郁白回到熟悉的套房门外时,浅棕的发丝都已经被风吹得凌乱,他正想推开门,越过客厅跑向那个卧室,慌乱的脚步却有一瞬间的凝滞。
万一房间里还是空的呢?
他甚至有一点不敢面对,踟蹰了几秒钟,终于鼓起勇气,用冻得快没有知觉的手指旋开了门把手。
几乎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郁白就意识到了异样。
屋里比寒冷的室外要热得多。
他匆忙穿过了有着巨大电视机和舒适沙发的客厅,脚步有意放得很轻,小心翼翼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直到郁白的视线越过敞开的卧室门,看见了那张不再一片平整的大床,才蓦地放松下来。
卧室中央的大床正柔软地陷下去,云朵般的被子蓬松起来,褶皱的地方被窗外的阳光打下了深深浅浅的阴影。
缄默宁静的光影里,床上的男人朝里侧着身,看不清面孔,只能瞥见微卷的黑发在洁白的枕头上散开,和宛如雕刻似的侧脸线条。
仓皇赶到门口的那道脚步声便因此定格,脚步的主人也找回了自己差点忘记的呼吸。
郁白怔怔地想,幸好,谢无昉没有对自己撒谎。
他真的回房间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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