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宣老夫人一听就骂骂例例了,「拿不准?都什么时候了还拿不准?我看不行,要把胡婆子也叫来,还是胡婆子稳当些……」
陆氏连忙拉住宣老夫人,「娘,你就别急了,现在急也没用,宫口不开,胡婆子来也只能干瞪眼,不如您先回房歇着,等孩子生下来,您再过来在陆氏的示意下,石榴连忙扶着气冲冲的宣老夫人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依宁渐渐听不见耳边的吵杂,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让她快关去意识,她眼前一阵恍惚,神志回到了前世,那鬼头刀要落在宣景煜的脖颈之前……
「不!不要……」
陆氏被她那凄厉的喊叫吓得心儿乱跳,她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脸颊。「宁儿,你不能睡啊,快醒来,你要生孩子,生景煜的孩子,你快醒来!」
夏依宁蹙眉,奋力睁开了眼,她没睡,只是瞬间神志游移在两世之间,她垂眸看着陆氏,气若游丝地道:「娘……若不行,保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陆氏心里一揪。「你说什么呢?咱们宣家年年造桥铺路、施粥送粮,做了多少善事,你跟孩子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夏依宁觉得心好痛,她想说,娘,前世宣家也做了很多善事,可还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做善事,老天不一定看得见……
想着,她忽然觉得喘不上气,下身撕心裂肺的痛,她紧咬着牙关,额上青筋浮出。
张婆子探了探夏依宁的脉搏,又摸了摸她的肚子,不安地道:「夫人,少夫人下身都见红了,可孩子却还是没下来,怕是要难产了……」
陆氏见血越来越多,自是心惊胆跳,她娘家嫂子便是破水太久,却产不下胎儿,导致胎儿宫内窘迫,难产而死,大人孩子都未保住,一尸两命。
陆氏打了个寒颤,不能想象若是媳妇儿遭遇相同情况……
就在她怔忡间,李婆子凝重地道:「夫人,我看不行了,再拖下去,羊水都要流干了,大人孩子都会死,只能保一个了,要保大人还是孩子?」
陆氏一阵晕眩,手心冒汗。
这时宣老夫人又冲了进来。「子嗣何等重要!当然是保孩子!」
「娘!」陆氏实在于心不忍。
宣老夫人道:「你也别怪我心狠,自古以来都是保孩子的,眼下这情况,保了大人,大人也活不了。」她一说完,手里的佛珠竟然断了,上好的檀木珠子散了一地。
「所以……是保孩子?」李婆子战战兢兢地再次确认道。
宣老夫人正要点头,这时一个人冲了进来,大声吼道:「保大人!我要保大人!」
一时间,陆氏和宣老夫人都呆了。「景煜……」
宣景煜对两人视而不见,只看着两名稳婆,沉声吩咐道:「救活大人!只要救活大人就好!」
两个稳婆都吓呆了,稳婆做了这么久,没见过男人进来产房的,他就不怕晦气吗?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啊!」宣老夫人回过神来,拉着他胳臂喊道:「怎么可以不保孩子?那是咱们家的血脉啊!」
宣景煜一字一字沉声道:「祖母!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依宁没了,您让孙儿去哪里再寻一个一模一样的依宁?您是想有了曾孙,却看孙儿像稻草人那般无心无肺的活着吗?」
陆氏忙道:「是啊,娘,他们还年轻,还可以再怀上孩子,一定行的。」
宣老夫人不以为然,她很想说,女人没了,再娶就有,满城的姑娘都随他挑,可看孙子那不依不饶的坚决模样,她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费唇舌,他自小有定见,哪里听过她的?这时,夏依宁微弱的声音传来,「保孩子……景煜,保住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