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晴奇怪道:“早到了,你们没有碰见吗?”
崔长亭叹口气,想引着江雪晴走几步,可是明濯占着位置纹丝不动,只拿眼瞧着他。他只好说:“没有碰见,唉,此事说起来也是误会……”
跟着他的弟子道:“哪有误会?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前瑞泉、瑞山仙师还在的时候,六州哪有人敢这么对咱们?如今人死了,可算给着机会了。”
明濯听得有趣:“你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嗯,你们乾坤派是虎,那个洛……御君是犬咯?”
他问得这么直白,谁敢真回答?那弟子躲闪搪塞:“我打个比方,可没真说御君是……”
崔长亭虽有不满,但也深知这里是谁的地盘,把话截过去:“御君受永泽的妖言蛊惑,与咱们有误会,这都是一时的,没什么可说。雪晴小师妹,你带我去见你师父好吗?我有大事要与她详谈。”
江雪晴说:“我师父今日前来,亦有大事与御君详谈,恐怕……”
又一弟子道:“六州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杀永泽!雪晴小师妹,别人都说‘四山一体,同舟共济’,可是你们婆娑门怎么次次都有其他大事?”
崔长亭说:“休要无礼!散还君近年来时常闭关,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情,偏你要拿出来饶舌,真是没规矩!雪晴小师妹,请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是情急,才会这样口不择言。”
他又叹一口气,愁容满面,半晌后,忽然落了泪:“你瞧见我这身丧服了吗?是我师父……我们乾坤派接连失了两位魁首,如今是真的穷途末路了。原本只是我们乾坤派遭难也就罢了,可是你还不知道吧?这次前去朝见的宗门弟子也全死了。”
另一个人说:“那永泽发了狂,先杀了入都的人,接着又把没入都的也杀了。霈都现在血流成河,御君还要保他,这如何不让人寒心?”
明濯原本看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算有耐心,听到这里不禁眼皮微跳:“你们去了数万名宗门弟子,永泽就是想杀,一夜间也杀不完。”
一个人说:“永泽有白薇武士,怎么杀不完?他当时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没有跑掉!”
另一个人道:“除了御君,便只有个神州
门的魁首还活着,他当时跑出霈都,亲眼看到白薇武士在城外杀人!”
雪片掉进衣领里,立时化了。明濯眯起眼:“白薇武士?”
白薇武士早从明晗时期就被清理掉了,明濯用的都是纸人所化的赝品,他昨晚人都不在霈都,又怎么操控白薇武士杀人?
崔长亭说:“那神州门的魁首名叫傅征,是我师父的至交好友,若非他亲眼所见,我怎么敢到天海来问御君要人?雪晴小师妹,此事事关重大,我须得跟你师父散还君好好谈一谈。”
几人纷纷道:“现在十几个宗族门派都守在南皇山顶峰,只盼着能有个说法。”
“永泽离奇发狂,恐怕另有所图。他当日不肯交出瑞泉仙师的尸体,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咱们乾坤派调灵的秘法?”
“我看就是用了咱们的秘法,不然凭他那样的灵根,如何能杀这么多人?”
“听那傅征说,永泽还养了个花豹子,封为丞相,真是荒唐……”
众人激忿填膺,突然看见一只花豹贴着明濯的腰冒了出来。那豹子尾巴微勾,猫似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你们管天管地,”明濯垂手,两指轻轻滑过花丞相头顶的纹路,“还管豹子能不能做丞相?”
众人皆愣住了,不知是谁先退了两步,仓皇喊道:“你,你你是——”
崔长亭面色已变,他顾不得江雪晴,连退数步,手摸到腰间的刀柄,厉声说:“永泽!”
风吹动江雪晴手中的火鱼灯笼,她微皱眉:“谁?”
刀已出鞘,寒光暴起。漫天的雪花骤然旋动,如似柳叶飞刀,在风的作用下尽数向明濯冲去!
江雪晴衣着单薄,一双手在路上冻得通红,被风猛地一吹,不自觉地压住剑柄:“崔师兄,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