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族长说:“什么法子?快说与我听!”
室内烛光昏暗,宋应之微微凑首,像是在说个秘密:“李永元的剑还落在景禹手中,若是庞兄能弄到那把剑,一切就好解决了。”
庞族长着急上火:“为何?”
那一高一低的影子落在屏风上,勾首密语起计划。宋应之说:“李永元死前曾对景禹使过兵器诀,他的剑身凝聚雷电,有杀邪的痕迹。庞兄,你也知道,景禹曾对大伙儿说,当他看见李永元的时候,李永元已经疯了……”
一个疯了的通神者是决计不会用兵器诀杀邪的,哪怕这把剑只剩碎片,只要将它交给雷骨门,就能证明景禹在撒谎,因此景禹将这把剑带走了。
庞族长如有所悟:“原来这就是景禹的把柄……可这把剑如此重要,他定然会藏起来,怕是很难找。”
宋应之道:“怜峰就那么大,庞兄派人暗查,它总跑不掉的——谁?!”
两人听见些许动静,陡然起身,等他们绕过屏风,便只有窗户还在晃动。庞族长大步流星,到窗边一探,发现是夜里起风了。
“看这天要下雨,”他关上窗,“贤弟……”
窗底下,是屏气凝息的江濯。他这一手隐身诀,还是大师姐教的,因他大师姐天天逃命,所以练得极好,不曾想今日能有如此大用。他没有立刻跑,而是在窗下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那庞族长嘴上说着没事,脚却始终没有离开窗边,又这样过了半晌,终于才听他二人回去了。
江濯一落地,立时发足狂奔。因追兵众多,他一路不敢大意,待出了仙音城的范围,才解除隐身。此刻已近寅时,天上不见一点光亮,田野里的风如海浪一般拍在脸上,他拿起珊瑚佩:“好兄弟,我们得往怜峰去,你知道怎么走吗?”
珊瑚佩随即亮起来,引着他往一个方向走。江濯没走几步,发觉不对,原来这珊瑚佩今晚力气略大,像是要牵着他走似的。他试着召回,可它还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江濯说:“是你吗?”
空旷的野地里只有风响,可是江濯知道,有个人就站在前面。过了半晌,那人“嗯”一下,像是拿他没办法。
江濯问:“你一直跟着我?”
少爷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窘迫,他微微扭过头,似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现在的狼狈。他脏兮兮的,让人一路追一路骂,半点潇洒也没有。
那人道:“没有。”
江濯说:“你发个誓。”
那人停顿须臾:“我没有,一直跟着。”
这话很有歧义,可是他说没有,江濯就信他没有。风把腰侧的不惊剑吹得微微晃,江濯用一手摁住剑:“你认得路吗?”
那人说:“不认得。”
江濯道:“我要去怜峰。”
那人说:“去拿剑?”
江濯道:“不错。”
那人松开珊瑚佩,江濯以为他让了路,便往前走几步,谁料正撞在对方身上。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江濯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睛便被一段触感冰凉的缎带给覆住了。没有了石壁,对方俯身时的头发、衣袖都蹭在江濯的肩膀上,带着一点奇特的香味,类似焚烧过的香。
江濯说:“为什么挡住我的眼睛?”
那人系好缎带,似是在端详他:“因为我是非人,你看见我就会被吓跑。”
江濯不信,又问:“你的眼睛好了吗?”
那人道:“好了。”
他垂手,握住江濯的手腕。江濯有点瑟缩,因为对方很烫,比在洞里时更烫。也许是这一下的瑟缩让他很在意,那修长的手指下滑,改为握住江濯的手。
“你等一下,”那人似是在商量,“下雨了我就不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