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等他说下去,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一股紧绷的情绪,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我这三年并不在台湾,知道加恩得了失语症的当天,我就飞回台湾看他,但是两天后,我直接飞到美国找你,还没时间了解加恩的情况。”
“当年你不该丢下他离开。”她哀伤地说,心里阵阵揪疼。
失去了妈妈,又失去了爸爸,小小的加恩怎么承受?
“我知道。”他的下颚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是,你认为一个刚与妻子离婚,性情阴阳怪气的父亲对加恩会比较好吗?”
她忍住眼里的泪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三年前的他为什么会阴阳怪气。
是他先不信任她的,是他把出轨的罪名扣在她头上,让她心碎的,他活该变得阴阳怪气,活该去自我放逐,她绝不会同情他。
“进去吧,我没什么好说的。”她把头抬得高高的。
尉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蹙着眉心,欲言又止。
他也不再针对这个火药味十足的话题,抱起惠儿,推开大门。
看到加恩的第一眼,她的眼眶立即湿了。
他变了,变得成熟了,他还是相当漂亮,但表情和眼神跟大人一样,明显比同龄孩子成熟,这不是一个小二孩子的眼神,她感到一阵揪心。
尉荣清了清嗓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当年闹什么别扭要离婚,不过现在为了孩子,还是复合比较好……”他顿了顿,看到妻子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连忙改口,“我不是说你们一定要听我的,只是说复合对孩子比较好,你们自己考虑考虑吧,我……呃、不会勉强你们。”
当年,儿子媳妇都不肯将离婚原因说出来,他死命央求媳妇不要答应尉律提出的离婚要求,她却还是签字了,因此他将她恨之入骨,认为离婚这个尉家之耻都是她造成的,相当护短。
“你呀,不要说那些没用的话给孩子压力了。”训完丈夫,饶韵桦笑眯眯的蹲下身子,对孙女展开双臂。“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漂亮啊?原来是我们家惠儿啊,来,惠儿好乖,过来让奶奶抱抱。”
惠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迈开小步子对奶奶走过去。
白允芃的视线始终定格在加恩脸上,他酷酷的,一句话也不肯说,像个小大人似的,她连过去拥抱他都不敢。
“加恩……”她感伤的看着他,脑中尽是他幼时亲昵的赖在她身上,笑得咯咯咯的天真模样。
她的加恩,怎么会变成这样?
吸了吸鼻子,她忍住夺眶的眼泪。“加恩可能一时无法接受我,我……明天再来好了。”
“这样也好。”饶韵桦安慰眼眶红红的前媳妇。“小孩子嘛,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接受你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不过,你说明天再来,你不打算住在这里吗?”
她振作了一下。“是的,妈,我会暂时住在育幼院,等找到房子再搬。”
“育幼院?”尉荣大声的跳出来。“这成何体统?”
白允芃苦笑一记,成何体统果然出现了,若不是情况悲伤,她想她一定会笑出来,尉家的男人果然都很像。
他们忘了她跟尉律已经离婚了吗?以为她还必须遵守尉家的家规,以为他们还可以约束她?干涉她?命令她?
“不要理会不懂事的臭男人说的无聊话,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考量,我们就不勉强你住下来了,明天你再来,带着惠儿一起来,知道吗?这里随时欢迎你。”饶韵桦完全不理急得跳脚的丈夫。
“谢谢您的体谅,妈,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她看着儿子,眼里有份强烈的关切和动人的温柔。“加恩,马麻和妹妹先走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马麻不要走!”加恩的眼眶终于红了,他蓦然冲进了母亲怀里,紧紧抱住母亲的腰。
白允芃大受震撼,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紧紧回抱着加恩,哭得不能自己。“加恩……对不起……对不起……都是马麻不好……都是马麻不好……”
“唉~”饶韵桦感慨的看着母子重逢的画面,睨了丈夫一眼,意思很明白,若不是这老头作梗,他们需要如此吗?
“我……我怎么知道加恩会得失、失语症。”尉荣很想撇清责任,可是又跟他很明显的脱不了关系,他完全无法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