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荞惜飞速地跟着坐了下来,感觉到喉咙有些紧,不好说话,她先喝了几口微微凉掉的茶。
常如玉敛目沉默了片刻。
若在以前,微凉的茶她是铁定不会喝的,一定会唤来奴婢责骂一顿。
韩荞惜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这样看我?”他的眼光让她不安,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没什么。”当然不能只凭这样就断定她转性了。
“你说吧,什么事?”
韩荞惜先是讨好地对他笑了笑才道:“毕竟夫妻一场,虽然你休了我,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所以我想说……”
“做朋友?”常如玉漆黑剑眉下的双眼一瞠,脸色一沉。
“你犯了七出的无子而被我休离,现在竟敢大言不惭的说做朋友?”她为什么会“无子”,原因自然在他,而他笃定她是堂堂的相府千金,为了自己的面子,断然不会也不敢追究他这强词夺理的休妻理由,只能哑巴吃黄连,默默接下他的休书。
而现在,她竟然说做朋友?她一个妇道人家谈什么朋友?更何况她的身份还是他的下堂妻,做朋友更是不妥至极。
“所以你不是休了我,我也让你休了,这样不就扯平了?”看到他的态度,再想到自己父母离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母亲没有生个儿子,就让她忍不住为韩惜儿抱屈。
“再说,女人生不出孩子也可能是男人的问题,我生不出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可以再另外娶妻生子,这么一来,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我们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有那么令你嗤之以鼻吗?”常如玉神色更是如冰如霜。
女人生不出孩子也可能是男人的问题——这等荒谬至极的话她竟说得出口?
“韩惜儿——”常如玉俊颜倏沉。
“如果你来是要说这些,那么你可以走了,我没必要听下去。”过去她虽然表现出迷恋他的模样,但绝不敢在他面前畅所欲言,甚至像现在这般与他针锋相对。
“呢——”要命,她忘了古代还没有男人也会不孕这种观念,听在他耳里一定很荒唐,她连忙改口,“其实我只是想跟你商量,我可不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你只要让我和我的下人们有得吃有得住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会自己解决,虽然暂时没办法付你房子的租银,但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你也不会看到我这个人,可以吗?”
“继续住在这里?”他真不知她这惊世骇俗的想法又是打哪来的,他双眸沉沉地看着她。
“你不怕遭人耻笑?”
韩荞惜试着认同古代人的价值观,脸上故意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我知道会遭人耻笑,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遭人非议,可笑骂由人吧!我心中己拿定了主意,就当他们是石块,笑我骂我又不痛不痒,也不会少块肉,我能忍。”重点是,别人笑的是韩惜儿,又不是她韩荞惜,她一点也不会难过。
“你倒想得开。”常如玉语带嘲讽地说。
“也只能想得开了。”韩荞惜把茶喝完了,自己又倒了一杯,苦笑道:“总之,我想住在京城,但随我陪嫁过来的下人那么多,带着他们,我真不知道能住到哪里去,又要用什么养活他们,唯有继续住在这里是比较可行的法子。”她醒来之后,才约莫过了十日,她的身体刚稍微有点力气时,安总管就克尽己责的要把她送到边关去,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她娘家远在千里外的天雪关,光听名字就很冷,也名符其实是个终年飘雪、天寒地冻的不毛之地。
后来她问小眉,身为退休宰相的她爷爷和家人为何要搬去那么远的地方,才得知原来是她爷爷退休后得了一种名为热心症的病,动不动就昏厥,皇帝特命宫中太医为她爷爷诊脉,太医说,热心症没药医,唯有搬去极冷的地方休养才有可能转好,而天雪关便是最适合之处。
于是,她那孝顺的爹娘和唯一的妹妹就一起搬过去了,而她爹原本就是个生意人,据说去了天雪关转而做起胡人的生意,做得极好。
但她死也不要去那种地方,太可怕了,胡人等同野人,电视剧里有演,那些民族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把人命看得比尘土还不值钱,万一在那里发生什么事,那她岂不是永远回不去了?
所以她说什么也要留在京城,而且她醒来就在京城,想必要回去也要从京城穿越,基于路径这个理由,她更不可以离开。
“你放心,我不会赖你一辈子,等我有能力时,我就会带着他们搬出去。”她恳切地说:“我也没有白吃白住的意思,到时会把欠你的一并结清,说不定还能算利息给你,所以拜托你让我继续住在这里可以吗?”这些日子因为太无聊了,她只能在脑中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所以也顺便规划了许多赚钱的点子,就等他同意她住下来才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