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没必要救她……”她忍不住回头,看到少女一头一脸的血,搞不清楚血是从哪冒出来的,持续的冒,忽然看到少女的额际留下两管浓稠血液,她冷不防打了个冷颤。
“她在流血耶!”她的心脏跳得飞快。“你不会是要把她直接送到医院去吧?”
他紧紧抿着唇线,双眉聚拢,一心只想快点到医院。
见他没有反应,她忍不住拉扯着他的手臂,干扰他驾驶。“喂!你不能把她送去医院,这样会很麻烦,她根本来历不明,你不知道她是谁,可能她只是和别人串通好了要敲你一笔的坏蛋,她不值得你冒险……”
好家伙,根本是恍若未闻嘛,她说的难道是废话吗?
“喂!雷荣森,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我说——”
沉默了半天的他,终于开口了,并没有责备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给她听。
“如果当初有人肯及时把小芃送到医院,或许她就不会死。”
根据事后警方的调查,在醉汉肇事之后,整整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小芃是被留在车里等死的。
没有人肯伸出援手,只因大家都怕麻烦。
他不要有人再留下遗憾,他相信自己这么做没有错,即使真被公孙映文给说中了,这名少女是个麻烦,他也不怕因此惹上麻烦。
于是她闭上嘴巴了,也终于明白他的心情。
她又飞快的转头看了昏迷不醒的少女一眼,一阵强烈的罪恶感对她席卷而来。
是呵,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掌握在他们手中,她怎能那么残忍,只为了怕麻烦就想再把她丢回街边?
铁石心肠……她——公孙映文一直是用这种态度在面对生活的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内心不再柔软?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那么无情?只要事不关己,她都不会有任何情绪,就连看到南亚大海啸时,她也只是当成一个新闻片段,看看就算了。
她记得,有天深夜回家,看到公孙河岸在看新闻转播,转播的正是南亚海啸过后的人间炼狱。
黑暗中,她听到他压抑的泣声,她讶然的打开电灯,看到泪水爬满了他的面孔,他好激动,就像他正置身其中,也失去了最爱的亲人。
她曾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认为他又矫情又虚伪,殊不知,原来冷血的人是她。
☆☆xitg☆☆xitg☆☆xitg☆
☆
公孙映文绝对没料到见义勇为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还在后头,她以为把少女送来医院就功成身退了哩。
少女被推进手术室,护理人员走出来。“伤者需要大量输血,她是ab型的,血库没有足够的血,你们两位有没有哪位可以帮忙的?”
“我是a型。”雷荣森想也不想就转头看着她。“你呢?”
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刚好就是ab型,不过她的表情一定泄漏了答案,他再度想也不想的把她推到护理人员面前。“她是ab型。”
她在心里呻吟一声,一开始没有否认,现在否认显然已经太迟了。
“好,你跟我来捐血。”
当她躺在床上,手上插着针管时,一时之间还不太能相信她正在输血给一个全然的陌生人,甚至是个外国人。
如果在台湾,打死她,她都不会去捐血。
原因无他,她伯自己倒楣被传染到奇奇怪怪的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思想总是负面的。
她从不会认为捐血一袋、救人一命,也从不认为别人的死活与她有关系,反正她不捐,自然有别人会捐啊。
如果她用的针头刚好不干净怎么办?再说,她真的超怕打针这种东西的,如果可以选,她宁可吃一个月的药,也不打一剂就痊愈的针。
“你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雷荣森看她眉头锁得快打结了,好像很痛似的。
“你不会了解的。”她死咬着牙龈回答,而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这个二十七岁的大人害怕打针,还怕得要死。
她闭起了眼睛,知道捐血完成了,她捐了两袋哪,而雷荣森早被员警叫出去做笔录了,护理人员给了她盒装鲜奶,她没胃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