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芃怎么会不治呢?
那样活活泼泼、健健康康的一个小女人,去年她来台湾玩的时候,她还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开着车,两个大女生就这样环岛去了,一路上疯疯癫癫的,买了一车子的纪念品和土产。
这样的小芃怎么会忽然说死就死呢?
不不,她不相信,今天一定是愚人节,小芃最皮了,她一定是串通了她母亲来开她的玩笑!
“小芃是前天在义大利出的车祸……跟她……跟她同行的同伴伤重昏迷……小芃虽然急救了二十四小时,还是救不回来……”
耳边是吴芝娴夹杂着抽噎的断续说明,但是公孙映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拿着手机的手指已经变冷变冰了。
她最好的朋友方芃死了……
方芃死了……
她感觉到床好像会转,坐在床上的她也跟着三百六十度的在旋转。
今天,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天啊?
☆☆xitg☆☆xitg☆☆xitg☆
☆
一路上,包括在机舱里,公孙映文那足以盖掉三分之二面孔的超大墨镜始终没拿下来。
她的双眼已经肿得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所以她不想拿掉墨镜,不想看到镜子时提醒自己那件令人伤感的事。
方芃离开了这个世界,此行她要去参加她的丧礼。
她总是说她要去方家的度假饭店看看,没想到第一次的拜访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人世多无常,不是吗?
去年今夜,同醉月明花树下。此夜江边,月暗长堤柳暗船。故人何处,带我离愁江外去。来岁花前,又是今年忆去年。
她轻吟着一首她与方芃都爱的诗词,感触油然而生。
“方芃、方芃,从今尔后,我公孙映文要和谁去追忆大学生活的种种趣事呢?我们这份夜夜促膝长谈的情谊,又有谁可以替代得了呢?”
她问着自己,然而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她了。
带着感伤不已的心情,她几乎没睡的抵达了法瑞边境。
方家在蕾梦湖畔经营的度假城远近驰名,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这个小镇坐拥白朗峰壮丽的山景与蕾梦湖的灵秀之气,水色引人人胜,一到镇上,她浑身的毛细孔就仿佛自动张开了,迎接着自然的气息与天地间的水气。
体恤丧家的忙碌与悲伤,她自动自发拎着行李找到了与度假城距离不远的蕾梦庄园。
秋阳里飘散着花草的气息,她终于摘下了墨镜。
她动也不动,静静凝视着眼前那红色石墙和砖瓦屋顶的典雅建筑物,想像着方芃奔跑在其中的画面。
方芃喜欢笑,有着银铃般的笑声,宿舍里常充满着她开朗的笑声,想必这栋房舍里也是吧?
一抬眼,她看着二楼窗台上鲜艳摇曳的不知名花朵盛开,有种错觉,彷佛方芃会从那里探出头来,笑着对她招手似的……
猛回神,一张男性的面孔跃进她眼帘。
门廊里伫立着一个男人。
对方的身材高大挺拔、宽肩长腿,一身俊挺的黑色西服包覆着他乃劲有力的体格,炯亮有神的双眸正瞬也不瞬的打量着她。
“你是公孙映文吗?”男人没有打量她太久,在她主动发现他的存在之后,趋前询问。
她点了点头,总感觉方芃骤然辞世之事还震撼着她,她平时自以为是的精明足足掉了一半。
“幸会,我是雷荣森,方芃的大哥。”
男人对她礼貌性质的伸出了手,她被动的与他一握,顷刻间感觉到他的掌心厚实有力,还布满了粗粗的茧,这不是一双文人的手,但却相当的男子汉,她不由得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