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极城,百年来受沧澜山影响深远,不似金陵城那般的金碧辉煌,不似普通城池的忙碌生活,仿佛整个城池弥漫着一股子仙气,这里生活的人们,悠闲,随心。
哪怕是街市上的商贩,吆喝着生意都显得分外的漫不经心。
许世繁觉得分外有趣,“阿姐,这云极城可真有意思,你看这小贩,有生意来了还不赶紧忙起来,倒躺着睡起觉来,任由客人自己动手。”
许盛华环顾,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打盹儿的小贩,不禁感叹道,“也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路不拾遗,天下大同吧。”
“阿姐评价这样高?明明就是这小贩躲懒呢!”许世繁有些不认同。
“世儿你看,这来往客人是不是没有叫醒小贩,都是自己动手然后留下铜钱?想来是习以为常的,何况不止一家店如此。”许盛华指着几家小摊让许世繁看。
许世繁:“是诶,都是这样。”
许盛华:“由此看来此地治安是极好的,街上也没有流浪乞儿,倒是想认识一下云极城的……嗯?。”
许世繁:“阿姐,想认识谁?”
许盛华忽然想起,云极城好像是整个禹朝最为特殊的存在。禹朝的地方行政分为道州县三级,而云极城却和京都金陵城一样不归属任何十道十三州,独立作为城池而存在,是建国之初开国皇帝给予朴阳子的恩典,几百年来一直传承了下来,可以说沧澜山与禹朝同岁,由此造就了沧澜山在世人心中的至高地位。
京城归京兆尹管辖,这云极城的官员?许盛华一时想不起来该如何称呼,都督?城主?仔细想了想,找到了合适的称谓,停顿片刻,“认识一下云极城的城守。”
许世繁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官职,不免疑问,“城守?不是都督吗?”
许盛华:“云极城既没有军队又非州府哪里有都督!”
“县主说的是!”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姐弟二人的谈话。
许盛华转身一瞧,只见隔壁桌上坐着一人宽袍大袖,形容慵懒。
“季大哥?!”许世繁眼睛亮亮的,十分惊喜,在外之久总算见到了熟人。
“诶~小世子,不要这么热情。”季明桓一手抵在许世繁的脑门上,挡住了热烈的目光。
这道是挡住了,对面迎来一道更凛冽的,似冰又似火,像是要把他穿透。
“季公子怎么在此?”目光的主人毫不客气,带着些许的警惕。
这臭道士不是被押着参加会试吗?怎么我们刚到此地调查,就遇上了他。
沧澜山……
季明桓也不着急回答,继续大快朵颐。哎,好久没吃的云极城的饭菜了,实在想念得很!
片刻,擦了擦嘴,反问道,“这是我师门,我不在这儿,在哪?反倒是县主和世子不在肃县赈灾,来云极城做什么?”
许盛华:“季公子不是应该在京城参加会试吗?”
季明桓起身坐到许盛华的对面,无奈道,“县主是赈灾赈糊涂了?别说会试,殿试都已经结束了!”
嗯?殿试都结束了吗?不在京城许久,连科举时间都记不得了,出来已有月余,是该考完了。
许世繁:“季大哥考得如何?”
季明桓摆摆手,满不在乎,“不才不才,堪堪混了个同进士。”
许世繁紧接着又问,“那阿恒呢?”
我只是顺带,问阿恒才是目的吧,季明桓回道,“探花。”
许世繁听了很是高兴,拍手欢呼道,“我就知道阿恒可以!”
季明桓:“阿恒自然是可以的!”
“同期科举,弟弟得了三甲,哥哥却只是个同进士,季公子不觉得羞愧吗?”许盛华撇撇嘴,对季明桓满不在乎的姿态有些气愤。
季明桓:“人各有志,科举能决定人的一生吗?”
许盛华:“季公子难道要依靠祖上荫蔽混个一官半职吗?读书人如此没有骨气吗?”
季明桓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充满了失望,“县主?读书人就一定要为官吗?”
季明桓的理所当然让许盛华一下怔住了,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是啊,读书人一定要为官吗?要么读书科举为官,要么依靠祖上荫封为官,这好像是一直以来自己认为顺理成章的事情。哪怕是季明桓再随心所欲,许盛华都始终认为他会回到朝堂,这是一切的归途。
许盛华突然想到了自己,多年以来环境中侵染的习以为常,让她根深蒂固的认为朝堂仕途是唯一的选择。所以当她对未来感到迷茫的时候,会有深深的负罪感,感觉自己辜负了师长的期待。
即使曾经苏唯景对她说县主这样很好,获得的不过是短暂的快乐,认为是在安慰她。因为苏唯景自己就是坚定的走在世俗的道路上。
而季明桓不同,他是从心底里认同并且践行着自己的道路,即使压力与流言也为曾将他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