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了什么?”不敢让相府知道,那地契是怎么来的?
“没说什么,就吩咐这点事还给老奴塞了银票,怕也是无人可托。”福安说着将银票拿出来,轻叹道:“小王妃孤零零的嫁过来,有苦不敢说,连个从旁说话帮衬的人也没有,这心里一定怕极了。”
福安的话字字说在黎潇心里,司诺一直孤零零的,沉默寡言逆来顺受,就连摔了马也不敢说疼,还不知藏着多少苦不敢说……
“王妃担心王爷被外人说您苛待他,还替老奴想了对外的说辞。小王妃就是太过良善,说不出辩解的话,也做不出害人的事。”福安说话间一直注意着黎潇的表情,言尽于此再劝就刻意了,便提着茶壶说去热热先退了出去。
他能看出小王妃心善无辜,王爷必定心中有数,想来等气消了这事就过了,只是出征在即,他希望能再劝劝让小王妃在王爷离府前搬回东苑。
黎潇看着桌上的三样东西,许久起身去了偏院。福安用“小王妃”的称呼提醒了他,司诺小他一轮,尚且17的年纪做错事也难免。
司诺缩在被子里噩梦缠身,一会儿梦到父亲的打骂,一会儿又到了雨水倒灌的柴房,直到梦见被王爷摔碎的糖葫芦,才惊醒过来,嗫嚅着不要,然后整个人缩进了被子,蜷缩成一团。
被赶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黑暗能给他些许安慰,他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长发如脆弱的水藻留在外面,毫无生气。
黎潇进来时见司诺睡着,便坐在桌边没叫他,此刻看他醒了又缩回被子里,那一声‘不要’像咽下了天大的委屈,他坐不住了起身来到榻边:“司诺。”
王爷?
听到熟悉的声音,司诺愣了一下才小心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正对上黎潇的目光,倏然坐起:“王爷!”
司诺发丝有些凌乱眼眶红红的,不像哭过,更像是藏着不敢哭,眸子清亮,可眼底却空空荡荡。
“知道错了么。”黎潇站在榻边居高临下,之前的怒意居然散了。
司诺点头,离开被子跪在榻上,心中情绪翻涌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醒来看到王爷在这居然莫名的踏实,以及……他小心收着心底的委屈,不敢说。
“错在哪儿了?”黎潇依然语气平静。正如福安所说,司诺纯善不会辩解也不会害人,可知错得认,不肯说再不认错岂不惯坏他了!
“王爷,司相的安排臣是在前些天回去时才知道的,臣瞒着没说,求王爷责罚。”司诺说着磕头认错,心里却万分忐忑,王爷肯来便是在给他机会,可他……抓得住吗?
“起来吧。”虽然只是司诺的一面之词,可黎潇却是信的。司靳贺居然是要司诺配合一个下人行事?亏那老东西能做出这种无耻安排!
“谢王爷。”司诺没敢起来,而是跪坐着看黎潇,想知道王爷有没有消气。
“地契是哪来的?”
“是……方姨娘给的。”在人前司诺只能称呼生母为姨娘,所以如无必要他从不在人前说起,可王爷问了,他只能直说:“臣自司家分到的地位置偏僻,回门那天方姨娘将自己的给了臣。”
黎潇听司诺缓缓讲出之后,才将玉佩又给了他:“地契自己去还,把你的拿回来找本王换。”
司诺接下玉佩却不懂黎潇的意思。
“地契若是出嫁前你母亲给的就罢了,之后便不可再要他人之物。”黎潇看到司诺眼神茫然,又道:“你是本王的人!吃穿用度本王给,位置不好找本王换,所有事先和本王说!记住了么!”
“是。”司诺点头,目光落在黎潇距离自己极近的手上,想握又不敢。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遇事能和说谁能找谁帮忙,可现在……好像不同了。
见他点头,黎潇这才伸手扶他,毕竟他膝上有伤不能久跪,然而单薄的人浑身冰凉,睡了这么久居然连被子都暖不热,这幅身子怎么折腾得起。
“不准生病!”黎潇将人横抱起来走出了偏院。他太可怜,饶是有错该罚也下不了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