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十岁的小男孩,父亲是在机场排班的计程车司机,上学以外的时间,亚库会在机场替人提提行李、跑跑腿,好赚取一些小费。
最近半年,谷天霁进出机场频仍,开罗孩子很精,一次、两次就已经能叫出客人的名字。
亚库抬起头,小脸上是一片灿烂的笑容。“需要帮忙吗?”
谷天霁将手中的接人看板递给他,“我要你接一位三十五岁的东方小姐,新加坡航空的班机,接到了人,把她带来停车场找我。”
亚库欢天喜地的接过,拿接人看板是很简单的工作,最重要的是,谷先生给他的小费总是很大方。
看著亚库消失在人潮中,谷天霁又折回停车场。
刘于书如果知道自己的“诚意”被他用一些美金给打发掉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大概又会哎叫个不停吧,可能会觉得,这麽门面的工作怎麽可以交给一个孩子
谷天霁不否认刘于书的考虑有其道理,不过他们这谷、刘两家人,除了他,全都是今年才到开罗的,只有他最了解,亚库虽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在开罗,小孩子有时候比大人还管用。
☆ ☆ ☆
才刚刚下飞机,茗微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倒也不是说埃及哪里不好或是怎麽样,她只是想家——飞离台北不到二十四小时,她的思乡细胞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繁衍,想念御饭团、猪肉满福堡,还有她松松软软的床垫……
半年耶,她能撑两个月就该偷笑了。
十五天前,她还开开心心的跟同事们在饭店餐厅吃著甜点师傅的新作,那个哈密瓜蛋糕,超级好吃的……
人生的变化果然是难以预料啊。
当她拿著擦得雪亮的叉子惊叹蛋糕的绵密的时候,怎麽样也没想到自己在半个月後,会陷入充满烈日以及滚滚黄沙的地方。
埃及产不产哈密瓜啊?
虽然李佩芝保证会尽快的将蒋克祺与陈雅蕙送过来,只要他们其中之一肯过来,她就可以回台北,但是,谁都知道那两个人现在在拉斯维加斯,那很繁华、很热闹、什麽都有的“沙漠公主”饭店替外国人讲述神秘的中国文物,且不论文物交流这个冠冕堂皇的名词,光是想到吃角子老虎的声音,就足以振奋精神了吧。
尽快究竟是多快啊,呜呜。
也许是想家的缘故,让娇小的她看起来有点无助,而也许这样来自东方的柔弱激起开罗人热情的一面,使她在冗长的入境过程意外的顺利。
然後,她看到了……周珊珊的名字。
唉,看来红海之后的工作人员效率也是普通,李佩芝说她已经通知对方,也已经把她的基本资料快递过来,那怎麽还是周珊珊呢?
拿板子的是个本地小孩。
茗微走过去,深吸一口气,用她已经闲置两年多的阿拉伯语开口,“我就是。”
亚库给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红海之后的周珊珊小姐?”
板子上的拼音的确是周珊珊,茗微很难解释她不是,於是选择了方便的方法——点头承认。
“我叫亚库。”
看到他阳光般的笑脸,茗微终於也笑了,“你好。”
“谷先生在车上。”亚库手脚俐落的接过她的行李箱,领著她走在前面,一边赶走机场那些试图拉客的旅馆或是旅行社人员,一边回头解释,“谷先生修补古迹的手艺很好,不过他不太会应付这些人。”
茗微问号直冒,“谷先生?”
台北饭店是跟刘氏集团合并,刘氏哎,谷先生是打哪冒出来的?
见她不说话,亚库很机灵,主动解释,“谷先生跟刘先生是好朋友,他们来回机场都坐我爸爸开的计程车,也让我帮忙买东西,或者是看管行李。”
她喔的一声,“刘先生开饭店,谷先生是古迹修复师,两个人是好朋友?”
所以照理说,原本应该是刘氏的人来接她,现在却由姓谷的带了一个当地的孩子来机场?
亚库又笑了,“谷先生也开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