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跟房嬷嬷都已经知道他们习惯,刻意落后了十步左右的距离,梅姨娘跟许诗秋则是跟在两嬷嬷后面,最后才是苏木、柳绿等几个大丫头。
“你一向早睡,秋宴就不用去了,祖母会明白的。”
“也好。”
想到他今天晚上肯定要去许诗秋那边,她就觉得变闷,她才不想听到那种“让许姨娘准备一下”这种暗示性十足的话,早点睡就可以避掉了。
摸摸肚子又想,理性的知道跟感情的知道真是两回事,她做了几个月心理建设,到昨天为止,她都觉得行,可刚刚看到许诗秋一身粉色衣裳进来敬茶,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怪古代很多女人生了儿子就不管丈夫,她现在有一点懂那种感觉……
感觉男人捏了捏她的掌心,又回过神。
“学士阁有个理书司,顾名思义,就是整理学士阁数十万本书,负责检查、纪录、抄腾、收书等等,分成十部,各设正书司一人,随书司十人,另有写生若干,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官院,胜在安稳清静,不会有人想去那边结党营私。”
乔翠喜虽然点头,却是不太懂,跟她说这做啥呢?她肚子才几个月大,难不成他想现在就帮孩子铺路?
男人继续说道:“随书司若是解职,为了方便上手,一律由写生递补。”
这倒是可以理解,跟老师有了缺额,由代课老师补上的意思一样,业务无缝接轨,对上司来说最方便。
“我已经打点好,立冬后宗孝便过去天象部担任写生,里面有两位随书司都已经超过四十岁,不用十年就会解职,到时他年纪也差不多,便能补上随书司的职位,虽然职称不大,但也是官职。”
乔翠喜张大嘴巴,半晌都阖不上——陆蔚英简直太满意了,他就是想看她这种惊讶的样子。
新婚之时,他觉得她高攀,但喜欢上后,终于知道她委屈。
原本想招赘过好日子,却因为陆家想避难,硬娶她过门,打的主意也是过几年就休掉,而且还让她知道了。
好不容易确认心意,嫡母又想让诗秋过门,他不关心院子里有几个姨娘,要不是那日听她自言自语,他还真不知道她气成这样。
她怀孕他当然高兴,但冷静下来想想,她早就知道了,却不肯说,想必是有多番顾虑——她是没说过委屈,但一个女人怀了身孕却不说,肯定是夫家的环境让她觉得委屈了,当时他就想,不能只叫王老板抬箱,要给她好一些的东西。
宗孝才十五,但写生一般来说也都是十几二十岁,并不会太突兀,过个十年左右转上随书司,年纪就差不多了。
乔翠喜回过神,终于阖上嘴巴,喜上眉梢,“你怎知宗孝一定能补上?天象部正书司是你什么人?”
所以他才喜欢她,聪明,“正书司是平夫人的亲戚。”
原来是母亲那边的亲戚。
古人也真是,明明是亲生母亲,却得喊上颜姨娘为平夫人,且律法上,平夫人的亲戚只是她自己的亲戚,跟他无关,他是许氏的儿子。
“当时他闭门苦读,平夫人接济了他们夫妻好多年,后来终于考上拔萃科,又过了书俊科,以科士身分担任了天象正书司,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宗孝的前程不用担忧。”
乔翠喜开心道:“谢谢你啦。”
其实她跟宗孝不过两年姊弟缘分,但她既然承接了原主记忆,似乎也就承接了原主感情,她刚刚是真心为了这个弟弟的前程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陆蔚英莞尔,“高兴了?”
“当然高兴。”
饶是她这样高兴,当天晚上也还是睡不着,但为了孩子,她也不想喝药,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房嬷嬷当然是不会去睡,而是像以前一样给她揉揉手,揉揉头。
人的生理还是有极限的,到很晚很晚很晚的时候,她终于睡了。
此后暄和院的三餐,从大丫头布菜变成许姨娘跟梅姨娘布菜——梅姨娘已经被她狠狠警告过了,再惹一次事情就把她扔到尼姑庵,现在乖得很。
姨娘乖,她不会主动去折磨人,陆蔚英在暄和院的时候才会叫她们出来布菜,他若不在,她就自己吃,例银、衣料、水粉、丫头等等,她不会少给。
至于陆蔚英的表现她还算可接受——他最大的兴趣还是她的肚子,虽然不能滚床单,十天倒有九天还是睡在她这边。
也不能怪他,他一点错都没有,只是很一言难尽……
许氏来暄和院一两次,不断暗示她“好歹是亲戚”、“好歹是自己人”、“诗秋是真心想跟媳妇你当好姊妹”,大概就是希望她能让许诗秋上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