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含笑意,“刚回来,看到几个车夫在准备才知道今天要去过福,便想着跟你一起去。”
几个丫头一看,自然识趣不会跟上,全部挤了载着四合如意缎的车子,至于伍光宗跟陆柏,刚好坐在一前一后的车夫身边。
外头飘着大雪,但车帐厚,里头又放着几颗暖石,倒也不冷,两人说着家中琐事,不至于冷场。
自从那日看他出手打得二房无招架之力,她对他的欣赏度急速上升——大丈夫恩怨分明,照顾二房十几年,却换来一句不公平,那又何必。
“家里两个堂姊姊,过年都会回来吗?”
“大堂姊夫家远,应该是不会特意上京,二堂姊不过是个侍妾,只怕不好出门。”
“二堂姊即使是庶女,也算是侯府所出,怎么会让她粉轿出门,贺姨娘这么缠人,不烦死祖母跟二叔?”乔翠喜一直觉得奇怪,只不过她的身分不好多问,今日既然有机会,就问个清楚呗。
“是祖母亲自定的,她不肯也得肯,至于二堂姊委屈,只能多给她些嫁妆当作补贴。”
“律部掌书虽大,但也没大到可以强娶侯府之女为妾,难不成那时候已经发现皇帝忌惮陆家,所以只好让二堂姊为妾?”
“你倒是聪明。”
“没你聪明。”
别人说她聪明,她肯定说谢谢,但陆蔚英?算了——她公公都袭爵几年了,每天只会精忠报国,要是她公公脑袋精明一点,陆家早十几年前就会开始学习低调,兵符只怕也早顺利上缴,不用等到现在。
要袭爵的准世子,十二岁跟着父亲上朝——陆家开始发现不对劲,不就是陆蔚英开始上朝之后吗。
十二岁就能看出皇帝多疑,被这种人夸奖聪明,还真高兴不起来,再聪明也没他聪明。
“今年初二,我会陪你回乔家一趟。”
“初二不用了,你不如初六陪我回去吧。”乔翠喜也没打算瞒他,“我祖母跟爹爹定了,初六立嫡,若你跟着我回去,那些宗亲肯定闭嘴——段姨娘打点这么多年,只怕还想做最后挣扎。”
“不要紧,初二还是按照礼俗回去,初六再走一趟就行了,反正休朝到元宵,我有时间。”
哎,这古代人真的在讨好她呢。
新婚之夜他看她的样子像在看神经病,现在看她的样子,简直就是——四爷对若曦啊。
十七岁的老成少年,又想示好,又要装作不经意,真可爱。
乔翠喜伸出两手食指抵着他的左右脸颊,往两侧拉了拉,“说话老是面无表情,笑一个呗,世子爷长这么俊俏,笑起来肯定好看。”
“胡闹。”
正想继续逗他,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一时收势不及,整个往他怀中扑过去。
陆蔚英一把搂住她,扬声道:“什么事?”
外头传来伍光宗的声音,“世子爷,路上有枯木,我去移走,很快。”
“不用,转头回府,快。”
乔翠喜能感觉得到他散发出一种紧绷的气息,正想跟他说“别迷信,天冷了有时从坡上滚落枯枝很正常,不是天示厄运”,却没想到马车转头到一半,听闻伍光宗大喊,“有落石。”
马匹受惊,嘶叫一声,开始在狭小的山路窜了起来。
马鸣、车夫喊痛的声音、伍光宗试图驾驭马匹的声音,以及后头车子传来婆子跟丫头的尖叫,似乎都暗示着什么……
她连忙推了推他,“你、你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