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袖豪气地拍拍自己的胸膛,装出一副江湖儿女的样子,只这一拍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刘三娘还沉浸在死后去看山川湖海的浪漫之中,这会儿看她很难受的样子,才缓过劲儿来,急忙上前将她扶住,关怀地问道:“沈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伤着了?”
“嫂子,你这样细心,多谢你了。”陆袖很真诚地对刘三娘道谢道,“我刚才与那恶虎打斗,双臂均被抓伤,不知道有没有些止血的药能赊给我一些,我将这老虎卖了便还钱与你。”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能见死不救是咋的?”刘三娘嗔怪了一声,转头又对韩猛说道,“沈姑娘毕竟是位女子,我带她回房去看看伤口,你且去帮我弄盆热水来。”
韩猛一听,立刻就答应下来。
他心中也很佩服这特立独行的女子,觉得这沈姑娘真是个女中豪杰,为了父亲,竟敢与猛虎搏斗。
韩猛不一会儿便将水打来,为了避嫌,他只将水放在门口。知会了自家媳妇一声后,便去热些饭菜给陆袖吃了。
刘三娘将陆袖领到里屋,脱了衣服给她瞧伤口,见那抓痕血淋淋的,惊了一跳,愈发相信陆袖说的话,心中还因着她的胆色有了几分崇拜之意。
乡野女子,虽然不像城里那样规矩众多,但平时也没去过太远的地方,更没有见过陆袖这样豪爽的女子。心中自然对对方口中的江湖、打虎这些只出现在戏文里的东西颇为感兴趣。
“你来的可巧了,我娘家兄弟好打猎,在医馆配了许多那止血的药粉,也分给我一些,正好给你用上。”刘三娘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给陆袖上药,“我说妹子,这大冬天的,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家父毕竟是男子,也不晓得怎样照顾人。我们四海为家,且我身体长得又快,又赶上冬天野兽大多冬眠了,这一时间也没能赚到钱添置衣裳。”陆袖顺口答道。
“唉,可怜的妹子。我有一身旧衣裳,虽然旧些,但也干干净净的,我平日里也不穿它,你若不嫌弃我,便先穿着吧。”刘三娘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掏出一身淡青色的裤褂,果然像她说的,很洁净。
陆袖虽然胖,但这身裤褂她绝对能穿。这边的人穿衣服都比较宽大,这也让陆袖避免了很多麻烦。
“嫂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好心帮衬我,我还能嫌你不成?”陆袖一边说一边接过那衣服,看着刘三娘的眼睛,认真地道谢,“真的多谢你了。”
“嗨,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刘三娘虽然已嫁人了,但骨子里仍有几分豪气,“你这年纪就同我那娘家妹子似的,我瞧见你便觉得有几分亲近。”
“我自小就没有姐姐,你要不嫌弃,那我可就认下这姐姐了。”陆袖也对刘三娘的善良温柔十分感动,当下就答应了。
在她所生存的年代,人们闭门不出,只在家踩发电板为生。少部分人会在为数不多的大学里社交,他们或是真的热爱知识,或只是为了未来的工作和体面。还有一些钟爱户外运动和旅游的人也愿意坚持外出。
除此以外,剩下的人们平日里别说和人社交,就连自己家的亲人之间都毫无亲情和沟通可言。
这种来自陌生人的真诚已经十分少见了,几乎是只存在于陆袖幼年的记忆里,因此她格外珍惜。
刘三娘听了这话更是高兴,一个劲儿地同她笑,又用热水帮她擦洗:“你瞧瞧,我竟不知你长得这样俊俏,尤其是这一双桃花眼,可要将人勾了魂儿去。”
陆袖虽然比较壮实,但是颜值是真的能打。只是她的脸不太符合现代社会的大众审美,既没有瓜子脸,也没有苗条的身材。
陆袖的脸型是典型的鹅蛋脸,长相属于不太尖锐的古典美。再加上她过于丰满,脸上肉一多就显得眼小,硬是将一张好脸给毁了几分。
“姐姐莫要取笑我了。”陆袖笑着摇了摇头,对刘三娘的话没有太在意,“多亏了姐姐、姐夫,否则我这会儿还流落街头呢!”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胖是原罪,因此对于自己外型的缺陷心知肚明,自从初恋散伙之后,她对于别人对于其本人的欣赏也再不抱什么期待了。
那样一个年代,没有人会剥开你的外皮,然后触碰你的灵魂,不嘲讽都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不过陆袖到没有因为肥胖而带来过多的心理阴影,她这人实在是应了那句“心宽体胖”的老话。
事实上,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与其和话不投机的人尬聊,陆袖还是觉得去美术馆欣赏莫奈和梵高更让人舒心。
它们是活着的,简单而绚烂,却远没有人类那样复杂和扭曲。
正说着,韩猛的声音插了进来:“三娘,别婆妈了,快带沈姑娘出来吃点热乎东西吧。年纪轻轻的,再给饿坏了……”
韩猛在外面絮絮叨叨,刘三娘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姑娘需要休息。她赶紧把陆袖往外面让,口中体贴的话也是不断。
“快去吧,跟那恶虎搏斗这么久又走到山下来,肯定饿坏了!”刘三娘挺心疼这刚任的妹子,年纪轻轻地就接连遭遇变故,实在不易。
她连忙说道:“今晚你就住在我们家,我家刚好留有一间客房,是给走访的亲戚睡的。”
陆袖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下榻的地方,还附带吃喝衣服,心中对刘三娘一家顿生感激,她真诚地道了谢,这才一起出去用了饭食。
陆袖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汤饭,整个人都回暖了,加上刚才刘三娘已经为她包扎好了,生命值也在缓缓回升。
当晚,陆袖就在刘三娘家留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