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沉思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厂长,外面有两个人找您,说是您的老朋友。”
叶厂长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开:“让他们进来吧。”
最近来找她的和她去找的旧友也挺多的,但帮得上忙的却很少。
但当这两人走进来的时候,她却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叶瑶!”
来人自然是戴着杜望的叶夭,她看着和几十年前那位十几岁少女相貌相同而又完全不同的女人,眼神有点温暖:“是我。好久不见了,叶琪。”
叶琪,她当时为了找妹妹,循着全国所有叫叶琪的人,一个一个的去找。
叶厂长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她还只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和昭原其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们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天真而懵懂。
她的父母开了一家酱油小作坊,依照祖传的方子生产手工酿造酱油,在当时颇有名气,生活也算是富裕。叶夭找过来的时候,叶琪的父亲患了重病,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家里的顶梁柱一病,所有的牛鬼蛇神就冒了出来。
先是叶琪的爷爷和奶奶觉得叶琪是个女孩子,不能继承家产,逼迫她父母收养她叔叔的儿子,以后可以继承他们手中的酱油作坊,说得苦口婆心:
“女孩子嘛,嫁出去的人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只有男丁,才能把这座酱油坊留在我们叶家。你那个酱油方子,本来就应该传男不传女才行!”
她叔叔更是理直气壮:“这本来就是我们老叶家的东西,凭什么交给别人!而且你要是死了后,嫂子改嫁了怎么办?”
他完全忽略了,这家酱油坊是他哥和他嫂两人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叶琪爸妈自然是不肯。
于是就开始轮番上演各种家庭狗血剧情。在这样的氛围里,叶琪父亲心力交瘁,终于带着对母女俩的不放心撒手人寰。
丧礼上,叶琪叔叔带人来闹,好在叶琪母亲帮丈夫操持生意多年,也不是那么好被人欺负的,一时之间上演了全武行。
当地民风彪悍,然而重男轻女的观念的确根深蒂固。虽然叶母不是柔弱女子,但依然落了下风。
正好,就撞到叶夭,不,当时还是叶瑶找了过来。
叶瑶看到孤儿寡母被欺负,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忍不住就为她们出了头。而这一出手,阵仗比较大——她没想到,对方正好请了一个当地的巫,虽然半吊子,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却也让叶夭非人的身份展露于人前。
最后,是当地超管局的联络官出手,才平息了事端。
叶琪和她母亲对叶夭感恩戴德,签署了不外传的保密协议,得以保存了那份记忆。
“我妈十多年前就死了,我就继承了这座酱油厂。”叶琪对叶夭讲述这些年的故事。
自从经历过那次丑陋的争产纠纷后,她就一下子长大了。
叶琪笑起来:“我那个叔叔,被你那么一吓,虽然记忆没得了,但据说几年内都一直做噩梦。后来也早早的就死了。”
“活该!”她快活的啐了一口,即使是当了厂长那么多年,早已经练就波澜不惊的功夫,但一想起这件事来依然会恨得牙痒痒。
“这么多年过去,我都老了,你却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叶琪看着叶夭,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
叶夭问:“羡慕吗?”
叶琪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当然啦。你知道现在的女人往自己的脸上砸多少钱,想要的就是容颜不老吗?”
叶夭看她的穿着打扮:“你应该不属于这一类人。”
“所以我也就是羡慕一下。”
如果是真的能成为这样的人,或者不是人,她还真不一定会愿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没到老年,还没有直面死亡的恐惧,叶琪想到。
叶夭笑了,这世界上既有着无所不用其极想要长生的,既有着像是唐祁风和叶琪这样,在见识过长生后还能淡然面对真实人生的。
“据说你的酱油厂出了点问题,”叶夭坐下来:“说说吧,或许我能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