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资格呢。
“那你就没想过,”邬乔声音很平静的说:“万一大伯他们家不愿意养我这个累赘呢?”
宁桢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一点声音。
邬乔转头望着窗外,上海的雨总是让她想起清塘镇,她用力抿着唇,压住声音里的一切情绪,平静说道:“在大伯家时,大伯母对我百般挑剔,邬慧也总是讨厌我,折腾我,邬慧可以去玩,我得帮大伯母干活。上高中的学费,是我自己打工去赚的,但是我从来没抱怨过,就算到现在,我也没觉得他们亏待我。”
“因为我从来不是他们的责任,”邬乔缓缓转过头,这是第一次她直勾勾盯着宁桢,眼底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我,是你的责任。”
宁桢失声痛哭起来,眼泪一直落,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夫人。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而又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宁桢低声哭诉,不住的道歉,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纸巾,像是抓住什么浮木般:“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我以前一直都在想,”邬乔微微歪头眼底露出迷惑,打量着对面的宁桢,“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应该是每个被抛弃的孩子,都会经历的过程,想不明白为什么本该是世间最爱护自己,最保护自己的人,会头也不回的将她丢下。
因为太过想不懂,所以最后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是不是我不够听话,妈妈才会不要我。
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
这样的念头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折磨着她,直到将所有对于母亲的期待和依赖都磨灭在岁月之中,邬乔才彻底想明白。
“一开始我真的想不通,以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一个累赘,一个包袱,我给所有人带来了麻烦,”邬乔的情绪也渐渐有了变化,眼角泛红,声音不自觉泛着冷意:“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我的错,我只是遇到了一个。”
邬乔眼眸直勾勾的望着她,声音一字一顿:“自私、不负责任的母亲罢了。”
这个道理其实并不难懂,但是邬乔却花了很久很久,才跟自己和解。
宁桢摇头,她拼命摇头:“早早,妈妈不是不想管你。我出国之后,拼命的打工,我想早点回来跟你团聚。只是我后来我生病了。”
宁桢开始跟她诉说她到了新加坡之后的生活。
原来她一开始过去,只是务工,但是宁桢当年也是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她努力学习英语,离开工厂去了一家酒店,也就是在这个酒店里,她生了一场重病。
“要不是我现在的丈夫,我只怕早已经没命了,”宁桢垂眸,她不敢看着邬乔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说的很多狡辩,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道:“我病了很久,一直没有收入,我也不敢打电话回来,怕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会撑不下去。”
“后来我病好了,有了收入之后,我将钱打给你舅舅,让他去看你。可是我不知道他居然丧心病狂到,连自己亲外甥女的钱都要吞。这么多年来,我给他的钱,他给自己买了房子,送自己的儿子去上大学。”
邬乔面无表情,仿佛听的并不是关于自己的事情。
宁桢的家人对她来说,早已经不是亲人,况且连亲生母亲都对女儿不闻不问,所谓的舅舅贪钱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邬乔问道。
宁桢真要解释,突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到铃声,她立即伸手去拿。在她将手机拿出来时,邬乔撇头看见屏幕上宁宁这个名字。
应该是个女孩的名字。
“妈妈,你在哪儿呢?”
因为离的太近,宁桢又在慌忙之中,不小心点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一个轻快的声音传来。
邬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登时浑身一僵。
“我在店里,”宁桢也发现免提,正要将免提关掉。但是邬乔却抢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没办法关掉免提,手机就那么平放在桌子上。
“这样啊,正好你让店里做五十杯咖啡,送到我公司,”对面的人又轻笑着说道。
宁桢手腕被邬乔按住,也不敢动弹,最后只能匆匆说道:“好,我知道了,那先挂了吧。”
电话挂断,宁桢看着邬乔的表情,也不敢说话。
反而是邬乔问道:“这是你现在丈夫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