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好回去,多穿了一件衣服,之后才出院子,开始收拾这狼藉满地的惨剧。
收拾的过程是沉闷的,也是默契的,大家互相帮衬着,没有人会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后,就在这沉默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他们上班的怎么样了!”
他这么一喊,大家抬起头,面面相觑,之后便害怕起来了。
是了,冰雹这么厉害,把家里都砸烂了,外面走动着的人呢,公交车电车上的人呢,万一找不到躲避的地儿呢?
人们心慌了,于是就扔下院子里的一切往外跑,想看看外面到底怎么了。
乌桃也出去看了。
整个世界已经变了模样,街上的树全都秃了,整个节令从盛夏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寒冬,而路边的灯牌灯罩,也全都被打碎了,旁边的路灯只剩下铁片的灯口,灯泡早就砸烂了,保险丝在冰雹中颤巍巍地露出头。
有人嘶扯着喉咙大喊起来:“完了,全完了,老天爷,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就在这喊声中,人们很快发现有公交车玻璃砸碎了,就这么歪在路边,公交车上的人们正在奋力从被砸碎了车玻璃的窗户走下来。
大家冲过去解救了被困的同志,接着大家汇聚着一群人,去街上到处救人。
勋子也加入了救人的大军,乌桃想去,不过宁妙香把她拽回来了:“你还小呢,别瞎掺和。”
乌桃想想,也就没去,而是跟着妈妈在家开始修补屋顶。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很担心还会下雨,如果再下去,家里肯定要被淹了。
好在并没有下雨,也没有龙卷风,一切好像都过去了,冰雹前的喧嚣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人们自告奋勇地加入了抢险之中,满大街去抢救那些因为冰雹被困的人们。
街坊邻居亲戚都互相照应着,问候着,谁家孩子没回来,谁家大人去上班出事了,大家都一起想办法。
傍晚时候,青桐回来了。
他是坐公交车回来的,中间公交车差点栽沟里,他也磕到了车门上,下巴那里磕青了一块,不过总体没什么大问题,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青桐虽然才十一岁,不过好歹是家里的男人,也算是顶梁柱了。
他回来后,便开始帮着修补房子,开始收拾家里,也开始加入邻居的互助小组。
宁妙香叹了口气:“所以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你哥哥再大一些,就能支撑起门户了。”
乌桃从旁听着,没吭声,哥哥没出什么事,她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她觉得她就是一只小蚂蚁,世界那么大,蚂蚁那么小,在茫茫大地上,小蚂蚁不知道路该走向何方。
好在,她避开了最难的那条路。
当晚,院子里大家伙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大家聚在潘爷那里,说起来这个事。
这么大的冰雹,很多电线都给砸断了,自然是停电了,潘爷家点着蜡烛,大家就挤在那里听着外面的情况。
不少公交车被砸了,有一些人受伤了,听说还有人死了,但是好在是白天,死的人并不多。
至于他们胡同里,也有几个受伤的,乌桃姑姑当时正好去某委会,被冰雹砸到脑袋,晕倒了过去,之后幸好被旁边店里的发现,给拖到店里,这才算捡回一条命。
提到这个,所有的人都看向乌桃,大家这才想起,当时乌桃说有暴风雨的啊,说是要出事,不让大家出门。
虽然不是暴风雨而是冰雹,但乌桃阻拦大家去上班是对的。
旁边勋子妈自从出了事后,整个人都是呆的,她现在终于缓过神来,看向了乌桃。
她呐呐地说:“多亏了乌桃,多亏了乌桃。”
她没明说,但她知道,她的自行车车胎是乌桃扎烂的,这就是乌桃在阻止自己出门。
她不敢想象,万一自己出门了会怎么样,不死也得受伤吧!
一时大家都惊奇起来,问乌桃怎么知道的。
乌桃其实之前也没多想,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胡乱说起自己路过河边,看到一个老头和人叨叨,说要下雨了,还说他是科学家,一看就知道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