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一半隐匿于昏暗之中,月光照过墙沿,斜斜的浇下来,照亮另一半,明暗相交的界限里,这辆马车的马倒在地上,已?经死了,两个私兵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李现之则被人揪出来,打昏在地,扔在了地面上。
但四周没有人。
时雨茫然的从马车车厢里爬出来,跪在地面上,看着这一地的人和血,感受着自己脖上的痛处,只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像是做梦一样。
李现之因?为误会?她与旁人暗里勾连绑了他,那。。。是谁救了她呢?
刚才是谁把李现之从马车里拽出来的?
她不知道,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手掌死死的攥着衣领,脸色惨白的跪在小巷的地面上。
像是跟别的狗抢食的小笨狗,抢不过,挨了顿打,缩在角落里不敢汪汪叫。
——
康佳王府的私兵和赵万琴、赵家私兵找到小巷子里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私兵与罪魁祸首都晕倒在地,马儿已?死,马首被人一刀斩落,鲜血流了一地,时雨跪坐在小巷中央,脸色极白。
赵万琴“嗷”的一声喊出来了:“时雨——”
人群冲进小巷间,纷乱的脚步声塞满了整个小巷,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去?检查时雨,各种各样吵杂的声音填满了整个巷子。
而在与小巷一墙之隔的隔壁小巷间,陆无为静静地靠着巷子的砖墙站着。
月光落到他的面上,他依旧如往常一样平静,等到隔壁巷子里的人都走了,他才翻身上小巷的墙沿,蹲在墙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
那三个人都被康佳王府的人当成证据捉回去?了,如何裁决,当由康佳王府的人来办,不是陆无为能插手的事情了。
小巷里只留下了一匹马,和一辆马车,暂时没人来处理,只有一个康佳王府的私兵看着,那私兵在原处的小巷口站着,根本没想到,这里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隔壁巷子里,贴着巷墙站着。
陆无为垂眸看了一会?儿地面上的血迹,终于转身离开了,只是他步子迈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却想过了时雨刚才在马车里的话。
“我没有想嫁他。”
那是时雨情急之下的真话,还是用来糊弄李现之的假话呢?
陆无为想不清楚,他的判断力总是在时雨这里失效,因?为不管时雨做什么,他都会?抱有一丝期待。
也许她会?来。
也许她只是被李现之吓到了,所以在和李现之说假话。
也许。。。她是喜欢他的,只是暂时没想好,说不准过段时间,她便来了。
他想着,又觉得?一阵压抑,胸口很空。
他又像是个被碾压出所有汁水的橘子一般,只剩下干巴巴地果肉,渐渐干枯老化,要化成一块泥土,最?终泯灭与漫长岁月里。
月色之下,陆无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他这人就有这样的本事,一颗心?被碾碎了,人却依旧按照原先?的轨迹来走,像是短暂的将魂魄与身体分开,不管多?难熬,他都硬咬着牙往下走。
他那一身傲骨,死不低头?,五脏六腑都快被搅烂了,人还直挺挺的站着。
陆无为几个思?绪在脑海中闪过,人却已?经一路飞檐走瓦,回了北典府司内。
今晚该他当值。
但陆无为前脚刚回北典府司,后脚便被几个同僚团团围住,陆无为顿了下,没反抗。
锦衣卫的规矩,反抗可当场格杀。
就在陆无为站住脚步的时候,一位姓袁的百户出现,冷着脸扫了陆无为两眼后,道:“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