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便起身来,走到包厢门口旁,打开了门。
她不想叫那小厮进来,免得?被赵万琴听见?她的府内家事——她的事不多?,管家嬷嬷也不是操心?劳神,什么小事儿都要派过来说一句的人,能被管家嬷嬷特意点人过来知会?一声的,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时雨才一推开包厢门,那小厮便压低声音,把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管家嬷嬷叫小的问问您,要不要早些回王府?”那小厮道:“那位李公子竟独自一人找上门来了,多?少有些失仪,若当真叫他找寻到您,争执起来,怕是不大好看。”
花灯节,人流何其之多??京中贵秀都会?在花灯节的花街上包下茶馆或戏馆包厢,若是在花灯节上闹起来,被一些人瞧见?,名声怕是不好。
“我知道了。”时雨道:“不必回,你安置几个私兵在我四周便是。”
时雨还不知道那一日公子苑时,李现之也在场的事情,更不知道李现之跟陆无为早已?碰上过面了,她自小巷一别,便再?也没见?过李现之,更不知道李现之时为何而来。
她印象里,李现之还是那个霁月风光的公子,纵然自大自傲,永远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因?出身缘故,他待人一向?有礼节,以“正人君子”自诩,虽好颜面,但多?数时都约束自己,从不仗势欺人,是个有些缺处,却并不下作的人,所以时雨也不觉得?他会?做出来多?坏的事情。
再?说了,李现之能不能找来还不一定呢。
时雨纵然活过两辈子,未卜先?知的知道了一些事情发?展,但是却永远搞不懂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是。”听闻郡主?如此吩咐,那小厮便点头?应下,转而下去?了。
小厮离开之后,时雨复而回包厢内。
她与赵万琴又坐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彻底沉下来了,黑压压的天色下,花灯越发?瑰丽耀眼,眼看着到了之前约过的时间,赵万琴越发?焦躁。
那位白公子没有来。
白公子旷了她的约。
赵万琴一时万分沮丧,趴在桌上不肯说话,时雨便陪着她,安抚她:“说不准只是耽搁了片刻,一会?儿便来了。”
可是又等了半个时辰,等到外面的天儿都黑成墨一般的颜色来时,时雨也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来了,两个小姑娘在这最?热闹的日子里孤寂的坐了半个晚上。
等着花灯节都散了,街上的行人骤减,只剩下零星几个,连茶馆都要打烊了的时候,赵万琴才收拾好心?情,拉着时雨准备回了。
“我也不怎么喜欢他。”
赵万琴起身的时候,擦着红彤彤的鼻头?,带着哭腔说:“他也就那样。”
“挺一般的。”
“我就随便约一约。”
“他不来也无所谓,我一点都不在乎。”
时雨在一旁点头?称是,没有戳破赵万琴这点脆弱的自尊,顺带跟着哄了一句:“日后你找了旁人,他一定会?后悔的。”
赵万琴红着眼,咬着牙,重重的“嗯”了一声。
她们俩小姑娘手牵手下了茶楼的二楼包厢台阶。
再?从茶馆出去?的时候,原本热闹喧嚣的街巷已?经没什么人了,现下已?是丑时末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她们俩手扯着手往外走,茶馆的小厮弓着腰送到门口,拉长了音调道:“二位姑娘小心?门槛儿,下回再?来啊——”
因?为花街原先?摊贩人群众多?,马车进不来,所以马车都停在隔壁的街巷,要上马车回府,就得?先?走过一条街,她们俩从街头?走出来,远远一阵夜风袭来,卷来了半盏破掉了的残灯,正是赵万琴最?喜欢的兔子形状的花灯。
兔子花灯被风吹着在地面上滚过赵万琴的裙摆,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赵万琴看着那兔子残破的笑脸,觉得?她跟着半边兔子一样凄凉。
赵万琴绷了一路的脸终于绷不住了,拉着时雨的袖子一路哭哭啼啼的骂人:“不来就不来,直接回拒了我不行吗?偏叫我这般等一晚上,耍人很好玩吗?”
就算是本人临时有事来不了,叫小厮来跑一趟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儿而已?!
她开始骂了,时雨便跟着一起骂:“这位白公子人品堪忧,早些认清也好,省的日后与他纠缠深了,那才倒霉呢。”
她们俩手挽着手骂了半天,都觉得?心?中郁气散了不少。
言而无信、有约不赴的人,最?讨厌了!
彼时明月高悬夜空,自上而下照着整个街巷,两个小姑娘携手,无知无觉的走在街巷上,她们并不知晓,在下一个她们即将路过的巷口里,藏着一伙李府的私兵。
夜色之下,私兵紧贴着巷口墙沿而立,蓄势待发?——他们接到了大公子的命令,要将安平郡主?抢上马车。
一个小小的郡主?自然不会?如何,他们主?要的敌人是康佳王府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