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念至此,便叫外头的马车夫再快些。
马车夫一路纵马到马场,然后匆匆拿起矮凳,撩帘,扶着李现之下了马车。
李现之拧眉入了马场。
他甚少来这种地方,只觉得人多又吵闹,四处都是马,还有人在马球场上争斗,粗鲁无趣的很,再一联想到时雨与李二在此打马球,李二便是如此摔的,李现之的脸色便更难看了。
他入了马球场后,便直接去了客栈里。
马球场是有客栈的,专门供给贵客入住,李二姑娘摔倒、晕倒了之后,立刻便被请入客栈中了,由马球场管事的这边请来了大夫,正在给李二医治。
客栈厢房很宽阔,进门便是一方桌椅,左右两边是两道隔断门,门后都是可歇息人的床榻,因着伤的是姑娘,所以请来的是药娘,专门治跌打损伤的,正在细细的给李摘星擦脸,一边擦脸,一边与时雨说话。
厢房内没有什么旁的人,时雨没让赵万琴跟来,她只一个人安置李摘星,旁的人也没什么意见——谁不知道时雨是李摘星嫂嫂呢?待到李大公子弱冠礼后,人家两家就要成婚啦!若要算起来,日后人家还都是一家人呢,李二受了伤,时雨留下再正常不过。
“这位姑娘伤了脸,脸上的碰撞伤倒是好弄,鼻子养一养也能好,唯独这牙——哎!”药娘叹了口气,道:“牙掉了一颗,小小姑娘,拿金丝银丝缠上也不好看,只能拿银膏来贴一贴,就是怕不牢靠,日后也咬不得硬物啦。”
药娘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替李摘星擦脸,用特殊的药膏涂抹在脸上,努力让李摘星不留疤。
时雨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面上没什么情绪,也不接药娘的话茬。
而这时,药娘的手似乎重了一些,将床榻间李摘星痛醒了。
李摘星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摇晃的床帐和一张重影的脸,丝丝缕缕的钝痛从面上传来,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断掉了一样,她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痛苦的哀鸣声。
好疼,好疼!
药娘瞧见她醒了,便欣喜的回过头想要与时雨报喜,却瞧见这位贵女下颌一抬,往门口一点,还扔给了她五两银子。
这是要她走。
药娘拿了银子,安安静静的走了。
药娘一走,厢房里便只剩下了时雨与李摘星。
时雨耐心地在榻前不远处站着,等着李摘星清醒过来。
李摘星的头还很痛,她掉下来的时候脸面着地,头也被撞的嗡嗡的发晕,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脑袋里转,直到某一刻,她的耳边响起了两句话。
“我说,是我换了你的马。”
“你有今天,都是你活该的。”
坠马后时雨俯身在她面前说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泼在李摘星的头上,李摘星骤然清醒过来,她这回一睁眼,便瞧见时雨独自一人站在她的床榻边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李摘星只觉得胸口一堵,“腾”的一下便来了火,她连鞋履都顾不上穿,匆匆下了床,凶狠的扑向时雨,尖叫道:“时雨!你为何要换我的马?”
——
李现之走到客栈厢房前,便听见里面一片吵闹争执,他一推开门,便瞧见李摘星攥着时雨的领口,面色狰狞的在吼什么话。
而时雨瞧见他来了,冲他露出了一个敛眉垂眸,一脸伤怀的模样:“李公子——你可算来了,李摘星一直在说我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