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桥只能靠想象来回答这个问题:“粉色。”
因为此刻被池雪焰注视着的花朵是粉色的。
池雪焰想了想,难得正经地考据道:“理论上应该是粉色和白色比较好吃,冷色调影响食欲,所以蓝色可能是最难吃的。”
贺桥见他神情认真,忍俊不禁道:“回家后要试着做做看吗?做粉色和白色。”
“那是不是要先尝一下花瓣的味道?”池雪焰继续一本正经地想象下去,“我小时候尝过其他花的花瓣,味道很怪,反正不是甜的。”
这是寺院清静安谧的一角,少有香客经过。
旁边有小沙弥在扫地,听见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声道:“没有味道的,做不了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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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扫帚的小沙弥模样稚气,与他初次来到这座寺院时差不多大。
他衣着简朴,眼神明亮,里面蕴满人生之初特有的清透洁净。
池雪焰看着他,好奇地问:“你尝过吗?”
扫地的声音停下,小沙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见它好看,偷偷摘了一瓣尝,被师父说了。”
池雪焰弯起眼眸,接话道:“我偷尝花瓣的时候,被我爸看见了,他看着我刚吃下一片,不知道是该先上来揍我,还是先夺走我手里剩下的花,反而愣在原地半天。”
小沙弥被这个描述逗得笑了好一会儿,同他闲聊起来:“两位施主专门来赏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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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还愿。”小时候同样幼稚地吃过花瓣的陌生人回答他,“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我妈带我来这里祈福,却帮我抽到一支下下签。”
“后来她又到处找化解劫难的办法,为我提心吊胆了十多年。”
他看了一眼身边正静静听他说话的男人:“直到现在,下下签里预示的惨淡命运好像真的消失了。”
听罢,小沙弥感叹道:“施主的妈妈对施主真好。”
“是啊。”红发青年笑了,忽然问,“你相信命吗?”
经常有香客会问寺里的僧人类似的问题,年幼的小沙弥倒是第一次被问到。
幸而他早已准备过答案,很快脆生生地答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说话时,继续扫着地,天上的枝叶被风吹动,地上的竹条随心而动,发出相似的沙沙声。
“这是金刚经中的六如偈。”小沙弥说,“师父跟我说过,不要问自己信不信,而要破妄。”
等他说完了意蕴悠长的破妄,原本沉着淡定的语气渐渐消失,声音小下去,又露出一丝承认自己吃过花瓣的赧然。
“我最喜欢这句佛语,其实是因为它很美。”年幼的孩子目光澄澈,“施主觉得呢?”
闻言,立在院墙边的陌生人轻轻颔首,又抬头望向树上低垂的花朵,柔声应下了孩童的提问。
回答的人好像也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
“嗯,像花一样美。”
如梦如幻的无尽夏,在十多年前与此刻的春日,同时盛放着。
人们结伴而来,山上越来越热闹,唯有寺院里还保留了一丝克制的安宁。
山间古色古香的亭子里,年迈的夫妻坐下休息,老太太从包里取出削好的苹果,慢吞吞地剥开塑料袋,将一半递给旁边的老伴。
老伴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
她固执地举着,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接过去。
池雪焰坐在对面,看了他们许久,直到他们吃掉一人一半的苹果,休息够了,向下一处风景走去。
他知道贺桥的脑海里一定有许多“贺桥”与“池雪焰”相处的记忆,所以有些模式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起,就被自然而然地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