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与生活像往常那样平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背后的冷汗渐渐消下去。
陆斯翊关掉实验室的灯,一边接电话,一边与朋友往外走。
那个日子到来的前一晚,池雪焰去主卧里的浴室泡澡,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度恰好的水。
他知道不应该熬夜看的,第二天清早就要上工。
——让一切事物都去往对的路,与孤零零的腐烂告别。
他跟池雪焰一样,没有搬走全部东西,只取走一些常用的物品。
池雪焰便认真回答他,有在寻常生活中难得出现的柔和语气,与叙述童话般的口吻。
他像平时那样回到自己的卧室生活起居,却没有带走这个崭新的花瓶。
这条马路的入口处,满地斑驳碎影。
池雪焰常常有莫名其妙的开场白:“你最喜欢什么花?”
王绍京这辈子再也不想听见的算命这两个字,还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了。
那句突然记起来的叮咛,让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池雪焰跟他道谢,然后学他,也发了一串“打扰了”表情包。
或许是忘了,或许是尚未找到喜欢的花。
电视遥控器,纸巾盒,还有空空如也的透明花瓶。
他不知道,因为看这段话时实在一头雾水,差点想去临时进修一下密码学。
在缓缓流逝的两周时间里,贺桥偶尔会进主卧拿东西,总会看见那个被日光照耀得很美的透明花瓶,与对面柜子上色彩绮丽的陶瓷糖盒。
站在街角的陌生人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声浪弥漫的酒吧里,人们头顶的灯光昏暗地闪烁着。
闹哄哄的抽烟烟机噪音里,她说好,知道了,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吃饭?
发出这条明显牛头不对马嘴的消息后,王绍京忍不住给自己倒了杯酒定神。
年轻的学生路过这个房间,忍不住伸手敲敲门,探头同里面的人打招呼:“还没走啊?”
他觉得所有人的命运几乎都是破碎的,只是裂痕的程度不一。
作为饱览众生相的酒吧老板,对怪事的接受度总是高一些。
[sca酒吧-王:妈,建设路那一片最近搞封闭施工呢,到处挖得乱七八糟,您老明早买菜就别图省事往那钻了,给我省点心行不?]
然后他自觉地说:“我在家等你,怎么了?”
声音的样子无法用语言描绘,想念时唯一的兑现方式,就是聆听。
池雪焰给了他一段意味不明的信息,语气是他用自己的习惯润色的。
蝴蝶从长夜飞进了白天。
与其说是玄之又玄的命运,不如说是触手可及的选择。
再加一句谢谢。
办完事,王绍京收起手机,躲在吧台后吃了包零食,然后才起身,笑眯眯地招呼着或熟悉或陌生的客人们。
贺桥每一次接他的电话都很快,所以在那个极短暂的瞬间里,池雪焰只来得及想到一件事。
夜晚热闹的校园里,暖黄的路灯光拉长了一道道交错的身影。
所有人都向各自心中的目的地靠近着。
跟新老朋友们聚完之后,王绍京要回家过个长长的春节。
因为他知道池雪焰以前根本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更遑论算命。
他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会慢慢遗忘那本书的情节,就像忘记一些不重要的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