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沏茶过来,也给桃桃端了碟小果子,搁在桌上,先柔声喊桃桃:“桃桃吃东西。”再把茶盏推过去,两眼不看他,气鼓鼓的:“喏。”
他看她那神色,显然是赌气的,让人将孩子抱到园子里去吃果子,牵她的袖子:“你就这样没大没小?喏是什么意思?要么夫君,要么哥哥,总有个称谓。”
她撇嘴,媚眼乜他:“你走开。”
“嗯?还敢蹬鼻子上脸了?”他伸手挠她,“以下犯上,是不是该打?”
“什么以下犯上?”她瞪他,“我是下吗?”
“难道不是么?”他风流挑眉,眼里满是暧昧,将她揽到怀里,“你什么时候也有些骨气,在上坚持一回?”
“你好好说话。”她跺脚。
他看她红艳艳的唇,轻笑一声,低头去吻,她仰着头,去咬他的唇肉,被他摁着腰,在紧要处掐了下,才松了口,他撬开她的唇,舔了又舔,两人的舌难舍难分纠缠在一块,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吻着吻着,又突然回过神来,在他嘴上狠狠咬了口,趁机推开他。
两人都有些气息不宁,他嘴上吃痛,敛眉问她:“到底是怎么了?我一进门你就不高兴。”
她原本不想说,觉得是自己稚气,但心里憋着难受,又忍不住一吐为快。
“我做了个梦。”她怏怏不乐,有些失落的坐在他身旁,“那个梦特别真实真实得”
“梦见什么了?”
她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烦得不知道怎么是好
“到底梦见什么了?”他问她。
甜酿鼓起勇气,长长吐了一口气:“我梦见你梦见你不许我嫁人。”
“嫁谁?”
“不许我嫁张圆!”她眼眶蓦然红了,声音也委屈。
“你还惦记着张圆?”他语气不善,面色黑沉下来。
“不是在梦里,你不让我嫁给张圆,还跟我说一些伤心话,我心里难受极了,和张圆约定私奔,又被你抓了回去,你还欺负我,威胁我要把我送去吴江”
他猛然捏紧手中茶盏,茶汤晃了晃,烫在他指上,脸上的神色慢慢凝固,直至完全平静下来,一双漆黑的眼深不可测,静静看着她,声音也带着点哑,带着点颤音:“然后呢?”
“然后我尝试了好几次,终于跑出去我在钱塘遇见了姨母,我在梦里喊她干娘,我又嫁了个男人,但没多久后又被你抓回去你好坏”她声音沮丧,“我们经常吵架,你还把我放到天香阁里去,还瞒着我的身世,不让我跟干娘相见我恨死你了可可我肚子里还有个没出世的孩子,被我害没了我也恨自己”
她想到伤心处,泪不知不觉就滴下来,呜咽道:“我快被那梦烦死了,想醒过来,怎么都醒不了,我在梦里看着,哭得心肝脾肺肚子肠子都是痛的,真的好难受”
“后来呢?”他紧紧闭上眼,轻飘飘问她,那语气也是伤痛的,轻飘飘的,像一片坠落的雪。
“后来你死了。”甜酿抹抹脸颊的泪珠,“你让人来告诉我,说你走了,那天很热闹、很热闹,后来下起了大雪,我看着窗外的雪,就觉得就觉得我就和这雪一样。”
甜酿吁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谁知几年后,你又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在你坟前哭得肝肠寸断,你没死你骗我说你死了”
“是我骗你说我死了?还是你自己认为我死了?”他静静看着她,“我出现在你面前,你接受我了吗?”
“你非得跟着我,又无处可去,我只能把你留在家里。”甜酿吸吸鼻子,止住自己的泪,磨磨牙,“你在我家里当账房先生,不安分守己,招惹得家里的婢子们天天去偷看你,还有各家嫂子婶子争前恐后给你说亲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给我添堵。”
他回想着那情景,唇边也有一缕笑意,揽住她的腰肢:“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接纳我的?”
甜酿温顺窝在他怀中,看着他,眼里满是柔情蜜意,轻声道:“有一天,夏日的晚上,开始下起了暴雨,你撑着伞走进来,挽着袖子,给缸里刚长出的一株睡莲盖上雨披,身上湿了半边,我隔着窗子看着你,然后然后你也看了我一眼,走进了我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