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因这老者的几句话都没敢再往齐景轩他们跟前凑,直到面做好端上来才捧着个托盘来到两人面前,放下面之后又立刻退回到柜台边了。
两人吃着面,齐景轩问沈嫣:“跟你小时候吃的一样吗?”
沈嫣仔细尝了尝,然后笑着摇头:“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小时候那碗面是什么味道了。”
十余年实在是太久远了,即便是那时觉得十分美味的鸡腿,现在其实也难以回想起具体的滋味,只记得印象里是很好吃的。
齐景轩觉得这家店的面实在一般,味道只能说是不难吃,跟好吃两个字则是完全沾不上边,难怪开在这么好的地段生意却这么差,几十年都没打出什么名头,能开到现在没关门都已经算是奇迹了。
好在他嘴不算刁,虽然爱吃好吃的,但也不至于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就食不下咽。
眼前的面虽不怎么样,但也能果腹,等待会出去了,他再带着沈嫣在附近逛逛,买些零嘴。
四宝斋的点心果脯车上就有,不必去买。
五味轩的糖酪浇樱桃最近正当时,甜滋滋的,女孩子应该爱吃。
如意坊的冰碗最有名,但眼下春日吃这个还太早,不如来一碗酸梅饮,逛街累了喝一碗正合适。
月牙泉的几种甜酒都很好喝,但是带女孩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齐景轩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他思绪被打断,抬头望去,见是店伙计正站在柜台边以拳抵唇用力咳嗽,眼珠子转得飞快,像要从脸上飞出来似的。
齐景轩不明所以,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店伙计见他看过来,瞬间停止了咳嗽,也不再乱转眼珠子了,低下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齐景轩更觉纳闷了,正想问问,就听见身后隐约传来说话声,言语中还提及了自己。
他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店里不知何时又来了两个客人,此刻正坐在靠近门口的那张桌边。
两人应该是已经点完了菜,正在等面上桌,坐着无事便随口闲聊打发时间。
因齐景轩是背对着他们,故而他们进店时只看到了沈嫣,并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就是他们口中此刻正议论的晋王。
店伙计生怕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才用力咳嗽,眼神示意他们不要乱说话。
奈何这动静引来了晋王的注意,那两个食客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又继续聊起来了。
伙计欲哭无泪,只能盼着他们言行谨慎些,切莫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惹恼晋王,回头在他们这小店里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这晋王爷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娶那沈小姐不可,这几日闹出这许多事来。我还以为圣上定然会拒绝呢,没想到他竟答应了,听说已经准备要赐婚了。”
“嗨,不答应又如何?出了这样的事
,难道要沈家白受这个委屈吗?没见沈小姐前脚出事,后脚就有寒门学子去街上闹事了?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晋王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沈小姐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出身不高,但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单就才情来说配晋王那是绰绰有余了。”
“你说的也对,晋王虽身份尊贵,但性子实在顽劣了些,若是给他配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两人都是娇宠长大的,谁也不让着谁,那日子还怎么过?不得三天两头地吵架?”
“就是,沈小姐好歹是他自己相中的,肯定愿意宠着哄着,那不比娶个看不顺眼的回家强?”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担心沈小姐受不了晋王呢。”
这人说着把声音压低了些,似乎要说什么隐秘之事,但语气分明又带着调侃。
“如何受不了?晋王莫非有什么怪癖不成?”
“不是怪癖,”那人低声笑道,“你没听说吗?晋王为了求娶沈小姐,这几日一直住在沈家门口。”
“沈家先前没答应这门亲事,肯定不能随便让他进去。”
“可人有三急,晋王好歹是个王爷,总不能当众脱了裤子在街上解决吧?所以这几日他一直都是借用沈家附近一户邻居家的净房。”
“听那家人说,晋王如厕奇臭无比,每每他从净房出来后,那屋子都得敞开门窗晾上半日才能进人,不然一进屋准能把人熏个跟头。”
齐景轩这边正吃着面,听人谈起自己也没打算理会,想着他们若随便说几句就算了,只要不诋毁沈嫣就行。
哪知听着听着,话锋忽然就从他和沈嫣的事变成了他如厕的事,还说得这么……
齐景轩一口白牙咬得嘎吱作响,握着筷子的手青筋凸起,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朝那俩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