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又落,淋在窗外的木棉花上持续着温柔的轻响,随着湿气悄然飘进卧房的,还有挥之不去的玫瑰清香。
陈聿深又被叫走和几位游戏圈的老板应酬去了,独自端坐桌前画画的桑雀有点心不在焉。
自打从温泉回来,他越想越后悔去追问老板喜不喜欢自己的举动。又不是不了解情况的复杂性,非像个无知少年一样确认这个干什么呢?
就算陈聿深不曾言明过,桑雀也能感觉得出来:他不愿直面非常严肃的亲密关系,包括那几l句喜欢,听起来也更像玩笑话。
这并不是指责老板风流的证据,更有可能……是受了原生家庭的影响,性格本就如此吧?
我想带你走——
这个愿望,应该就是陈聿深的极限了。
啊啊啊我真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无用之人,明明比老板大了么多岁,不仅不能为他分担任何烦忧,已经拿到钱还要借着他的温柔道德绑架。
桑雀忍不住地深深叹气。
正趴在他腿上瞌睡的梅梅闻声醒来,快乐地摇了摇尾巴。
摸住它温暖的小脑袋,桑雀方才平静了些,拿起手机给唯一的“知情人”何非发微信:“老板到底要在公司做出怎样的成绩,才能让家里满意呢?”
何非回复很快,体贴地解释过股价和利润的知识,又断言:“在没机会发布大型新产品的前提下,几l乎不可能。这意味老产品全线翻红,还要创造新的盈利渠道。”
即便对数字和钱全不敏感,在游戏公司历练过几l年的桑雀也能明白个大概。他心情沉重:难怪陈聿深要那么拼命,还用恋综剑走偏锋。
“我还有什么能帮到他的吗?收那么多钱我于心有愧。”桑雀硬着头皮追问。
何非倒挺欢迎:“有啊有啊!之前心跳领域不太注重实体衍生产品,最近开发了不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主播来带货。”
主播。带货。
这四个字桑雀认识但也仅限于认识。
“知道你不善言辞,不过现在你的人气意外地比老板高啊,又没什么黑历史。”何非怂恿,“如果能把实体周边宣传出去,简直大功一件。”
桑雀可太害怕要讲话的场合了,推销商品更是不可能做到。可话已经聊到这份上,再装死实在不是人。
他心跳得乱七八糟,努力咽下口水,犹豫着回复:“那……我该怎么做呢?”
临近午夜,别墅的指纹锁终于被轻轻打开。
桑雀正带着困意窝在沙发上写游戏对白,闻声立即清醒,和梅梅一起追到门口:“怎么这么晚呀?”
平时这个点他早就自顾自地睡了,陈聿深略感诧异地放下车钥匙:“有个大哥喝多了,一直吹嘘创业史,想找他合作,只好忍到现在。”
“辛苦啦。”桑雀接过他脱下来的风衣,跟在后面问,“要不要喝汤?吴大夫教的汤你也能喝吧?”
陈聿深回头
打量,忽而轻笑:“今天怎么走娇妻路线了?我有点受不了。”
…………
“少乱讲。”桑雀不好意思地站定,“算啦,等你洗完澡再说吧。”
陈聿深朝楼上迈步:“这么殷勤,不会连洗澡水都帮我放好了吧?”
……
现在放掉还来得及吗?
“不行,你不准去,别听何非忽悠你。”
听完事情原委,陈聿深拒绝得毫不留情,这般说完便拿起勺子品鉴爱心汤。
桑雀着急:“为什么?我会把产品介绍全都背好的,能多卖一些周边,也是笔很客观的收入呀。”
“直播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陈聿深不为所动,“但凡讲错话,别说卖东西,连人和公司都要挨处分,就算头部主播都有翻车的时候,你太天真了老婆。”
……理由绝杀。桑雀向来说不过他,却仍不免失望。
陈聿深并非看不出他想帮自己,态度却不容置疑:“安心做你的游戏,公司的事我自己搞定。”
三十岁的人被当成三岁是什么滋味?原本桑雀认为何非说得路子很靠谱,充满盼头的心情一下子被老板戳破了,表情讪讪。
仔细想来,之前录综艺或参加聚会,陈聿深也从来都是要求自己少讲话。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