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凶巴巴的人,桑雀更害怕聪明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知道陈聿深比自己聪明太多。果然,刚才只是稍微诉了下苦,就被引导成了这种局面,真怀疑就连突然示弱的拥抱也是别有用心。
气氛安静而暧昧,好像不开口不行,可……那种称呼,随便想想就羞到手指蜷缩。
幸好玻璃窗忽然被淅淅沥沥的雨敲响,细碎的声音唤回了离身出走的神志。
桑雀憋红了脸:“给我点时间……现在做不到。”
陈聿深仍瞧着他:“要多久?一个月?”
“嗯……”桑雀勉为其难地妥协,“我不会拿钱不办事的。”
陈聿深这才松开他,“还要怎么改善?具体点,别欺负老实人。”
……你算什么老实人啊?
桑雀语速缓慢:“在公司可以一起吃饭和上下班。有必要出现在外人面前时,肯定会对你嘘寒问暖的,也会用情侣款的东西,在特别的日子一起庆祝留影……还会画关于你的漫画,这样可以吗?”
前面都是照猫画虎,最后一句才是他唯一能给得起的、稍微特别点的付出。
虽然回避了身体接触,但陈聿深还是欣然接受这张大饼:“行吧,看你表现。”
如临大赦的桑雀赶紧退开他的控制区,借着参观躲去了其它房间。
年少的时候,桑雀当然也想象过和男朋友一起布置两人温馨的小家,后来步入社会,不敢奢望真爱,只盼着能在偌大的东港拥有一处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地方。
而和陈聿深这样一个年轻男人,住在如此梦幻的房子里,完全是想象之外的奇遇。
尽管这别墅已经很漂亮了,桑雀还是细心地检查过每处地方,尽可能地罗列出生活所需的日用品和装饰物,小心检查过几遍才发给何非,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整个过程中陈聿深一直在和群外国人开视频会议,他讲英音,流利又好听,让外语苦手桑雀非常羡慕。
谁知正偷偷崇拜围观时,继母罗善娟的电话突兀响起,很有阴魂不散的架势。
桑雀赶忙躲到阳台接通:“又有什么事?钱已经打给你了啊。”
“我知道,下礼拜你弟弟不就去了吗?你给他买点日常用品,带他逛逛。”罗善娟提起要求从不拐弯抹角,“东港毕竟是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
听到这话,桑雀难免回想起自己去大学报道时,连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拎着行李到了偌大的东港,连口热饭都不知去哪里吃,那时候……有谁惦记他的感受了吗?
如此差别待遇,心里依旧是埋怨的,但继母和父亲毕竟有养育之恩。更何况自己早就是个糟糕的大人了,不必去祈求被爱。
努力调整了下不顺的呼吸,桑雀低头:“把车次发我,我送他去报道。”
罗善娟尬笑:“给买的机票,太远了,再说现在机票便宜。”
桑雀又
应了声,虽忙不迭地把电话挂了,却仍感觉自己陷在黑黢黢的泥泞中动弹不得。
都说不幸福的人多半是因为原生家庭不幸,但他又能如何?斩断关系,还是继续麻木?
“和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