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破烂斗篷的孩子看不清面容,几缕柑橘色的头发从斗篷下垂落,在月光下耀出明丽的色泽。
他一只腿弯曲着,另外一只腿伸长出来,支在路边,就算是被人踢到了也没有多少反应。
清水春屿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披着斗篷的孩子也仰起了脑袋,柑橘色微卷的头发从他面颊两旁散落,他眼睫微微扇起,露出那双澄澈干净的钴蓝色眼瞳。
那双美丽的眼睛也只是稍微凝神了片刻,之后就只凝着虚空中的一点,放任自己沉湎于空无的世界里。
“对、对不起。”清水春屿小声跟被他踢到的男孩子道歉。
他等了一会儿,男孩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还是兀自走着神。
清水春屿又问了句:“你没有哪里受伤了吧,我刚刚有没有踢痛你?”
等了几分钟,他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清水春屿恹恹的,小声地叹了口气:“真的很对不起,我刚才没有看清楚,所以才不小心踢到你的,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
他垂着脑袋,眼里全是自责,连金色的头发丝儿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歉意。
就在清水春屿以为自己还是得不到男孩的回复时,对方突然就动了。
那只直起朝外的腿收了回去,男孩钴蓝色的眼睛转了转,眸光落在了他歉疚懵懂的小脸上,用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发声器官低鸣出声:“哦。”
他似乎是对发声有些不太习惯和适应,在说话时有些艰难,声音也有点别扭,但却能听出来这个年纪独有的脆朗。
哦,是什么意思?
清水春屿有些茫然,他歪了歪头,问:“那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原谅,是什么意思?”男孩艰涩地问出声。
清水春屿被这个简单的问题弄得手足无措了,他脸上有一瞬的空白,表情也有些呆滞——
要怎么解释,这个已经成为耳
熟能详的简单词汇。
清水春屿连比带划地解释这个词的含义:“就是,我刚才不小心踢到了你,如果你不原谅我的话,就可以踢回来。原谅,就是可以选择不责备和不惩罚我。”
他脸颊红红:“你可以自己选择。”
责备、惩罚,这几个词汇男孩有些印象,他点点头,慢慢地说:“那我原谅你。”
清水春屿眼睛发亮:“太好了,真的很感谢你的宽容!”
他拖着自己的帆布包嘿咻嘿咻地走了,走一段路还要歇一口气,男孩一直静静地盯着他瘦小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柑橘色头发的男孩又低下了脑袋,眼眸半垂,挡住了一半钴蓝色如宝石般的眼睛。
不知道过去多久,头顶银月的光辉越来越明亮,就像是雪色寒霜,静静洒落涟漪的波光。城市里的霓虹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摩托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地喧嚣。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轻快雀跃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男孩的耳中。
刚才那个离开的金发男孩走出去约摸一个小时后,又绕了回来,在他放下了牛奶和面包。
“那个,虽然你原谅了我,但因为我做错了事,还是要向你诚恳地道歉!”
金发男孩磨磨蹭蹭在他面前放下了面包后,就迈着轻快的步子从他面前走掉了。
男孩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愣愣地盯着地上的面包和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