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没看着她毕业证不是?而?且就算真的学历高?,那高?学历的人里头难道就没坏人了?”
doublekill——有坏人,而?且很坏!
邢者手上不安地捏着一包干脆面:“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不要去找她?”
“我觉得是这样?。”小周应道,“或者说如果?她跟你说‘别烦了’‘别自讨没趣了’‘自己找点别的事?儿做吧’这种话的话,你觉得你顶得住吗?你如果?顶不住的话,我觉得就不要冒这个险了。”
邢者低下头去:“……我自己再想想吧。对了,那个,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不要跟别人讲啊……”
“哎呀放心吧,我有数。”小周一如既往的开朗健谈,不过他很快又顿了顿,“哦,但是我先说一下,如果?你从别处听说了你俩的事?儿,那可不是我传出?去的啊。”
邢者又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那什么,我回家那天她不是也去寝室找过你吗。”他俩那点事?,小周也不好意思细说了,“咳,你俩说话声音有点大,隔壁都?听见了。”
“不是啊,那个是,那个说的是拖地!”邢者人都?惊了,“那天我水壶碎了,水撒了一地,她说她来拖,我没好意思让她拖,我就说我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邢者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不信了:“小周,你是信我的吧?”
这个话很难讲,小周也很尴尬:“这个,信不信的,反正你俩后来干的事?儿不是也差不多吗。”
邢者坐在床畔,手上的干脆面已经捏得稀碎。
自打失明之后,他有很多事?都?做不了,天然地就“不如”明眼人了,寻找活着的意义本身就是个艰难的事?。有很长一段时间,邢者已经把最大限度地活得像个明眼人一样?当作?人生目标。
在这样?的信念驱使下,他很难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尊严对他来说,是远比对明眼人来说更重要的东西。
虽然他确实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但也不意味着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都?觉得他做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他再也不要去快活林了。
但这时候小周对他说:“哎哟你也别这么郁闷,实际上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就是凑巧遇上这号人了。”
小周说:“实际上跟她走得近的男的,哪个不是一身的话啊?光我知道的,道北的老王,城南的司旭,河西汽修厂的余雷,河东快活林的你——哎那个余雷是不是也在咱们小区住啊。你看,一个小区就占俩,你说这得是什么密度?放宽心吧,谁都?不会?把重点放在你身上的。”
“余雷是谁?”邢者的声音忽然冷了冷。
小周还没意识到:“余雷啊,河西干汽修的那个……哦对你也不是鹅镇人。反正就是有这么个人啦——就前两天还听说她跑去跟余雷租车呢,那家伙砍价砍得‘哎呀余老板,不能?再便宜点吗’‘你想便宜,那还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我跟你说,就她跟你做的那些事?儿啊,保不齐租车的时候她跟余雷也……”
“砰”得一声,邢者直接把干脆面袋子捏爆了。
10月的鹅镇进入雨季,四处昏暗潮湿,青苔肆意横生。
在这样?湿热的气候下,买一份卤菜,吃得慢一点,可能?就要闻到馊味了。
快活林客流量更少了,邢者工作?量不饱和,总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没处使。
他其实已经很少做梦了。
小周是先天失明,做梦是完全没有画面的,或者说那是一种不太能?称之为梦的东西,只有声音和触觉。而?邢者到现在做梦还会?有短时间的画面,那是他唯一有“视觉”的时间。
在最近的梦境里,他总能?看见程舟。他用?自己抚摸过的触觉,在心底深处精雕细琢出?了爱人的形象,然后一次次地与她在梦中相会?。
那时他是一个健全人,看得见她的笑脸,和她一起手牵手走在稻田里。
有时,这梦境又不是这么的单纯,他会?将她扑倒在地,用?力地发泄着自己过剩的精力……然后就会?得到一床必须要洗、洗了还晒不干的被子。
他确实不敢去联系程舟,不仅是因为不敢听拒绝的话,还因为就算程舟答应了,他们之间也不太可能?有未来。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究竟能?给程舟什么。钱嘛,没有。漂亮话嘛,不会?讲。健康的身体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