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道童将药煎好送进房中,晏为接过药,亲手喂给他:“你身子恢复得如何?若无大碍,今日便可跟随陛下暗中回京。”
李卧云皱眉,先看了眼李循风,又看了看祝思嘉:
“微臣已无大碍,所有证物也在观中并无损坏,今日便可跟随陛下王爷一同回京,只是回京后请容微臣再静养半月。”
接下来他要说的东西想必非常人能旁听,就连李循风这个亲哥哥都不便在场。
李循风和祝思嘉互相对视后,默默退出房门,晏修也没挽留。
李卧云所居的简院外不远,是一处以铁链作围栏的高台,铁链之外,就是万丈深渊的断崖绝壁。
绝壁上只有不足一尺的长空栈道,也是南华山号称天下第一险峰的来源。
祝思嘉本有些畏高,可面对怪石嶙峋、危峰兀立的南华山奇景,她仿佛着了魔,跟着李循风一起走到高台并肩站着,几乎紧贴着那层冰冷厚重的铁链。
二人默契地都看向远方,山风拂过,吹得头顶那棵老松沙沙作响,松针交织,风中散出点点醒神清香。
或许是闻惯了松香,又或许风中松香散尽时,李循风慢悠悠开口道:“婕妤可是有话想问贫道?”
祝思嘉立即否认:“并无此意,李观主多虑了。”
她虽鲜少问道求道,可李循风此人的名声,她两辈子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李循风此人不仅仅因相貌而闻名于世,更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却道行甚高而名扬天下。
若是被他一双慧眼看出自己身上的端倪,接下来的日子她只会跼蹐不安。
李循风只是默默对着她笑,那笑虽似如沐春风,可仿佛在说,真的没话可说吗?
贫道怎么不信?
对上这样的笑容,祝思嘉已经开始不安,她小心向后退了两步,深呼一口气,反客为主:“敢问李观主,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不然就别用那种表情看我了,真的很吓人。
恰有一只白鹤经停此地,与白衣飘飘的李循风站在一块,赏心悦目。
李循风温柔地抱住白鹤,熟练地从袖中掏出鸟食喂它,他看向远处林海感叹道:
“婕妤放心,出家之人不可妄泄天机,贫道就算知道些什么,也绝不会告知外人。”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贫道不敢断言婕妤是真凰之命,但婕妤的一生至少要经历两次涅槃,方得圆满。”
“两次涅槃?”祝思嘉不仅吃惊于他话中“涅槃”之指向,更吃惊于这个数量。
若说她能重活一世算得上一次涅槃,那这第二次涅槃,又是在何处?
更让祝思嘉不安的是,难道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皆是临死前的一场梦,皆是虚无的幻想?
如果是这样,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有什么意义呢。
李循风并未急着答她,待到白鹤大饱口福,满意地拍了拍翅膀,飞走了,他才正色道:“婕妤不必过分担忧,一切顺其自然便能破掉终局。”
“无论能不能破终局,婕妤涅槃过一次,心性已非常人能比。便是前路晨光熹微,也要抓住一线光芒,但若偏奉逆水行舟之执念,恐伤他人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