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就这么去了也无妨……”法罗朗躺在甲板上,意识渐趋混沌,也不知将他们的对话听入几分。
隐隐的刺痛让他分不清楚痛楚的源头,益发微弱的气息控制不了地任魂魄在虚无缥缈的地带中游荡。
他知道所有感觉将飘离身体远去。
“孩子……孩子……”法罗朗连唤数声,强撑着涣散的意识。
司空禹蹲下身,阴郁地握住他的手。“朗叔,别说话……老巫会有办法、你撑着点……老巫会有办法的!”
这些年来,法罗朗就像他的爹,从他八岁开始,两人便再也没分开过,他们甚至比亲爷爷、亲外公还亲。
他看着法罗朗脸上明显的风霜、渐白的鬓与嘴角深刻的纹路,感觉心脏已不胜负荷地被压迫得疼痛不堪。
“别难过……”强忍着极大的痛苦,法罗朗扬起骄傲的笑容。“能把你平安拉拔大……你娘泉下有知……自该暝目……”
往事历历,法罗朗的思绪回到当初他与公主初航到海上冒险的过去。那一幕一幕、点点滴滴在眼前晾过。
司空禹的心口突地紧缩,眼眶中的热泪再也抑不住地滑落。“朗叔!”
当爹娘面对外公的前一晚,他就被托付给朗叔。他也知道朗叔至今仍未娶妻的原因,就是为了守着当初立下的承诺。
法罗朗手臂上泛黑的状况缓缓往上蔓延,唇角开始冒出鲜血。
司空禹长指微颤地解下披风为他拭嘴,谁知道唇角的鲜血怎么也抹不尽,反而浸湿了披风下摆。
他眸光含泪,仰头打量天际,紧握的拳头沼节分明,禁锢着心中的痛楚。
“霞姑娘、霞姑娘……”法罗朗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采,虚弱的唤着。
“朗叔,我在。”她喉咙紧缩、双肩颤抖,努力让嘶哑嗓音持平,法罗朗深邃的面容在盈泪的美眸中模糊难辨。
“把……头……头低下……”
水蕴霞恒言,身子柔顺地倾向前,附耳在他的唇边。
“我把阿禹……交给你……”
“不!朗叔……”水蕴霞的眼泪扑簌簌地像是断线珍珠,一颗颗滚落在法罗朗的衣上,拓了一片湿意。
“阿禹那孩子……会真心待你……有你陪着他……我就放心了……”
“朗叔,不要……”水蕴霞倚在他宽阔的胸膛拼命摇头,泪早已不受控制地疯狂坠落。
以着最后的力量,法罗朗固执地让两个孩子的手相贴,虚弱的语调似变调的弦音。“我知道只有你……答应我……孩子……答应我……”
“我答应您。”司空禹紧紧拙住水蕴霞的柔荑,沉痛地闭上眼。
法罗朗了却心愿,整个人抽搐了几下,气力在瞬间消失殆尽。
“跟……蓝……琉说……我……对不起她……”法罗朗吐出最后一句话,脑袋一偏,沉沉地合上眼。
司空禹的脸色,霎时褪成死命的灰白。
“朗叔!”
众人悲恸的呼喊随着他的断气,在冷冷海风中回荡着。
海风吹得狂肆张扬,杵在桅杆顶端的燕鸥发出尖锐的叫声。
萧索的天色、悠荡的大海,属于法罗朗的一切在此刻停摆……所有关于他的,载浮裁沉暖暖遁嗅而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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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天有灵,风向在数日后转变,劲风驱动着鬼船,全速南行返回鬼岩芦岛援救岛主司空霸。
这一段期间,火长的职位暂由另一名跟着法罗朗许久的资深船员替代。
鬼船上的气氛却似严寒酷冬,陷入空前的愁云惨雾当中。
情绪沉滞了好些天,水蕴霞一瞧见大熊便问。“没见到你们头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