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法罗朗沉痛至极地拉着小男孩的手,制止他再往前。
小男孩蓝紫色的瞳眸因为见到爹娘紧抱在一起投海的画面,充满了震慑。“朗叔,我要救爹、娘,你放开我!”他拼命挣扎着、吼着。
法罗朗未料及一场谈判竟落得如此下场,他得好好保护仅存的小少爷。
“爹、娘!您别丢下孩儿,爹、娘!”小男孩不断喊着,蓝紫色的瞳眸布满锥心之痛。
焦急的语调,字字打入法罗朗心底,于是,他缓缓松开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一挣脱,小小的身体快如弩箭,迅捷飞向甲板。“爹、娘!您别丢下孩儿!”
“少爷?!”法罗朗见状紧追在后。
“砰”的一声,小男孩往妇人坠海之处一跃而下……
冰冷的海水似千万枝冰针,狠狠地穿透入肤。
司空禹猛地睁开眼,发现身上布满一身冷汗,原来,他又做梦了,一个从童年缠绕至今的噩梦。
他赤脚下床步出沉闷的舱房,一走出舱房,海风迎面扑来。今晚天气很好,月光迤逦在甲板上,铺着温润的微光。
“头儿,睡不着啊?”守夜的大熊扛着大刀,肩上大刀的银灿光芒与咧开的一口白牙成了黑暗中唯一亮点。
司空禹脱去上衣,露出结实精壮的上身,朝他微微勾唇。
长得似熊般的大熊见状,明白头儿接下来想做什么,退了一步,吓得头皮直发麻。“不不!咱儿老了,可不想在这时辰练身体。”
司空禹接任船长的那一年,精力正旺,在船上几乎天天找人打架练身体。
虽然自己的身形足足大了司空禹一倍,但可比不过司空禹利落的身形,每回比试他总是被扁得惨不忍睹。
“谁说要跟你练身体来着?”司空禹淡瞥了他一眼,轮廓分明的俊脸挟着几分无奈。
“忒好,不是咱儿就好!”大熊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还不忘陷害同伴。“要找就找泽一、找廷大厨或找巫循,就是别找咱,你同他们打才够畅快。”
司空禹深栗色的剑眉微挑,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廷大厨是船上的厨师,巫循是大夫,他不以为和这两个人比武会有什么乐趣。
不过,苍本泽一倒是不错的人选。他是倭人,武功极好、年纪与自己相仿,是鬼船中唯一可以与自己相较量的人。
只是他现下没这心思。
“头儿?”大熊唤了唤,深怕司空禹反悔,抓了自己充数。
司空禹回神,薄唇浅勾道:“放机灵点,我冲凉去。”话一落,他双足轻点,灵巧地跃至船缘,须臾间便跃下海“冲凉”。
“唉呀!头儿你、你怎么又跳海?”大熊扯着嗓直跳脚。
“头儿又下海冲凉了?”走上甲板的巫循见到这幕,啼笑皆非地问,语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对司空禹率然的行径早已司空见惯。
“就是、就是。”大熊搔了搔头,杂乱的粗眉打了好几个结。
虽然现在船离他们的据点——“鬼岩芦岛”不过几海哩,但此处依旧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鬼海海域呀!一个不留神,恐怕小命不保。
“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不知道头儿的个性!”巫循不以为意地淡道。
“也是。”大熊细思了会,嘱咐手下收帆下锚,摸了摸肚皮道:“这一说肚子里的酒虫也馋了,咱去廷大厨的厨房挖挖宝吧。”
巫循对他的提议极感兴趣,跟在他身后,心头则再一次为“啸夜鬼船”的精良配备赞叹。
“鬼船的锚索长度铁定十分惊人吧?”巫循忍不住开口问。
虽说此刻风微、浪平,但要一艘大船泊在海中央却也是极为困难。
“当然,这可是朗叔为了头儿老爱半夜冲凉的毛病所设计的。”待在鬼船最久的大熊笑呵呵道。
海水深不可测,若非火长——法罗朗结合佛朗机人与中国人的航海技术,又怎能让无限长的船索扎进海底,稳住船只呢?
巫循敛眉,心中赞叹。
月色正皎。“啸夜鬼船”泊在海中,享受着随海风摆荡的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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