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喉,他蹲下身担心地探了探她的额。「妳没事吧!是不是猕猴桃酒的酒气还没过……」
「求你告诉我,我究竟在哪里?」扯着烈竹逡的衣襬,心头强烈的恐惧让她失去了乐观开朗的心境。
「明崇祯十五年。」
他的话一落,咏儿悬在眼角的晶莹泪珠也跟着美好的脸部线条纷纷滑落,心底有了最深切的体认,她……再也回不去了。
伏在当归身上,她完全失控地哭着。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老哥身上,他或许还有能力找到回去的方法。
而她,只懂医只识药,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年代根本毫无生存下去的能力。
老天!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愈想她的心愈沉,纷落的泪水几乎可以替当归洗一次澡了。
「噢呜……」当归似乎感受到她的悲伤,频频以头蹭着她的脸庞。
「妳……没事吧!」伸出手,烈竹逡犹豫地将掌覆在她那如风中落叶的娇小肩头上,尴尬万分地问道。
「烈竹逡,我回不去了。」抬起婆娑泪眼,咏儿委屈万分地对着他开口。
「我说过,我会送妳回去的。」一得知她流泪的原因,烈竹逡保证似地重申道。
谁知他话才说完,咏儿的泪落得更凶。「呜……我家很远,远到看不到天崖海角……除了耶稣基督、阿弥陀佛,谁都帮不了我……」
不自觉地,他揉了揉她那颗红色小怪头。「我会帮妳。」
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温柔,烈竹逡定定地下了结论,低沉的嗓音因为赧然而透着一丝不自在。
抬起泪眼,不甚文雅地吸了吸鼻头,咏儿竟被他粗略的安慰方式给温暖了心窝。
虽然知道他帮不了自己,但她却感动万分地抱住了他。「你真是个好人……」
因为她的拥抱,烈竹逡再一次僵住身躯,赧红的脸庞掩不去心头的撼动。
这是第一回,有人把他当好人。
暗叹了口气,他有种会与她纠缠不清的预感。
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信赖,烈竹逡竟破天荒地不讨厌这种想法。
唉!也罢,既无法逆天行就顺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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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暖暖的炕上,咏儿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沮丧的理由,目前她所能做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拿起那跟着她来到古代的大背袋,她穿回自己的衣物走出门。
才踏出门,烈竹逡背对着她的身影理所当然地落入眼底,占据了她满脑子理不清的思绪。
许是听到咏儿细微的脚步声,他转过身以那双幽壑深邃的黑眸紧紧瞅着她。
四眼相凝,她在烈竹逡清澈的眸底看到了自己,纵使自己的影像是如此清晰的落在他眼中,她还是有种深深的落寞与无力感。
她不懂他啊!
在他身上那沉稳内敛的气息下,她竟无法读出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
他会不会弃她不顾?在这个她完全陌生的时代里,她根本没有丝毫可以理直气壮的本钱啊!
暗叹了口气,咏儿对着他扯出了抹无奈的笑容。「走吧!」
瞧她还算精神的模样,烈竹逡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随即他滞住脚步。「出羊峒后会有热闹的市集,我再帮妳准备几套衣服。」
自己混合着异族血统的俊美外型就已经十分引人注目了,他不希望咏儿怪异的打扮再成为众矢之的。
回身觑着他,咏儿噘起樱唇,显得有些委屈。「在这里难道连穿衣的自由也没有?」
她想发脾气,想大哭,可气过、哭过又如何,她还是得面对现实。
「抱歉。」轻轻地,烈竹逡只能给咏儿这一句话。「送妳回家后,妳可以找回妳的任性与自我,但在这之前……请妳谅解。」
他说得十分无奈,彷佛咏儿遭遇的一切全是他的错似地。